“正道修士,最應該傳承的,其實就是這一顆道心。”
“但是……”
鄭長老仰頭,看向乾州的天空,看向遠處蒼茫的群山,和坐落于山間,門庭林立的宗門,搖頭嘆道:
“我們今日,功法也傳,道法也傳,陣法,煉器,丹道,符箓什么都傳,但唯獨不傳的,就是道心。”
“徒有修為,而無道心,自私自利。”
“攫天下之利,謀一己之私,這就是乾學州界,最頂尖宗門教出來的,最頂尖的‘天之驕子’……”
鄭長老神情自嘲而無奈,繼而痛苦道:
“修為只是空殼,道心才是本質。徒有修為,而無道心,這樣的修士,即便修為再高,實力再強,最終也只能淪為,魔道的‘容器’……”
“而且,還是靈根,資質絕佳,且吞噬了海量修道資源,傳承了最上乘法門的,最頂尖的魔道‘容器’……”
鄭長老的話中,帶著深入骨髓的憂慮。
一旦有一天,倘若真的有天地大劫降臨,邪神蘇醒,天魔復蘇,魔道卷土重來,以當今修士的道心,究竟會發生什么事,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再加上世家為了鞏固地位,壟斷傳承。
世家弟子,和底層散修,資源和傳承的懸殊太過巨大,情況還會進一步惡化。
鄭長老神情悵惘,“當年,我一腔熱血,離開震州,到了乾學州界,入了乾道宗,成為四大宗的長老,本以為能靠一己之力,改變什么。”
“結果這么多年,苦心孤詣,到頭來碰得滿頭是血,心灰意冷。”
“大局之下,人微言輕,有些事,我即便去據理力爭,也根本于事無補……”
鄭長老喟然嘆息,目光沉郁。
墨畫的神情,同樣很凝重。
鄭長老又看了眼墨畫,緩緩道:
“這些話,我只在這里,跟你說一遍,你默默放在心底便好,切不可對外人提及,尤其是……‘大魔殿’的事。”
墨畫認真點了點頭。
鄭長老手一揮,撤了周遭的陣法,輕聲囑托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還要收拾些行李,就不留你了。”
“把這些陣圖,玉簡帶回去,好好學,你天賦很好,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墨畫將鄭長老送他的陣圖和玉簡,鄭重收好,起身行禮,告辭道:
“多謝前輩,前輩的話,我一定銘記于心。”
鄭長老微微頷首,最后又深深凝視了墨畫一眼,心中忽而涌起濃濃的不舍。
不日他就要走了。
此去一別,跨越乾震兩州,相隔萬里之遙。
下次再見到墨畫,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甚至這輩子,能不能再見到,都是個未知數。
畢竟修士一生,門檻太多了。
一旦跨越不過,幾百年便是大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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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
墨畫若突遇不測,意外隕落,或修行受阻,無法精進,壽元耗盡而亡,就實在太可惜了。
即便修行順利,道緣未盡,彼此能再見上一面,恐怕也隔了數十年,乃至數百年。
光陰荏苒,那個時候,墨畫又會是個什么樣子?
是堅持本心,砥礪前行,還是遭逢變故,性情大變,乃至墮入歧途,走火入魔,都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