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山外,通向乾學州界的道路上。
墨畫正駐足回望。
他看到經自己苦心竭慮衍算,絞盡腦汁布置的三重逆變,一重重炸開。
足足連接九個州界的荒天血祭大陣,完全崩解。
漆黑色的寂滅之力籠罩天地,數之不盡的妖祟魔修,如萬千螻蟻,被憑空抹殺,化為黑粉而湮滅,亡魂遮天蔽地,殺孽深沉如海。
便是墨畫自己,也為之動容。
這種利用靈力和邪力糾纏的臨界點進行“崩解”的方法,源于他詭衍一體的天機算力,以及對于正魔轉化,靈犀一點的領悟。
真正崩解之后的威力如何,他也不太清楚。
畢竟荒天血祭大陣,他也是第一次崩。
這也是他的第一次“實踐”。
效果讓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甚至其中呈現出的,正邪兩股力量互相統一,對立,滲透,轉化,剝離……的種種玄妙變化,落入墨畫的眼眸,竟讓他一時間怔住了。
一種對天地大道之中,兩類根本法則的頓悟,自墨畫心底慢慢滋生。
墨畫瞳孔剔透,色彩斑斕,露出對大道的癡迷之色。
而恰在此時,天邊恐怖而熟悉的氣息傳來。
一道鮮紅的雷光自天而降,穿入大陣,直接抹殺了四個身影,泯滅了四道生機。
墨畫神情一震。
劫雷!
“劫雷將屠先生他們都殺了?!”
“我利用大陣崩解,把屠先生他們給逼死了?”
“我……逼死了四個羽化?”
墨畫倒吸一口涼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議。
那么厲害的師伯,當年在枯木崖,用道心種魔,也只逼死了三個羽化。
現在自己一出手,就逼死了四個,比起師伯他老人家,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說出去也不算丟臉了。
可隨后,墨畫的眉頭卻漸漸皺起,神情有些凝重:
“不太對……”
在他的預估中,自己這三重崩解,頂多也就是“毀陣滅跡”,加上“殺人滅口”。
將自己“參與”邪道大陣的痕跡全部抹去,將大陣也給崩了。
將知道自己在大陣里混過的魔修全都殺了,將尸體也給焚了。
但這些手段,僅限“羽化”以下。
他自己才筑基,修為懸殊太大了,羽化這個境界的真人,根本不是他能“謀殺”的。
他從一開始,也就沒奢望,能坑死屠先生他們。
只要血祭大陣沒了,金丹及以下魔修都死了,乾學州界的危難解除了,不再有無辜的修士喪生,墨畫也就心滿意足了。
可現在,屠先生他們,竟然也死在了血祭大陣的崩解里,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墨畫不解。
這等崩解之力,雖然強,但畢竟品階低了些,應當殺不掉羽化。
他們是自相殘殺,瀕臨絕境,動用了超過三品地界的修為,所以才被天道抹殺?
還是被崩解之力消耗得受不了了,下意識想用羽化飛天的能力離開血祭大陣,因此觸動天道法則限制,被劫雷抹殺?
墨畫覺得這些都有可能,但又覺得都有些牽強,不太能說得通。
那么……
墨畫瞳孔微縮。
“是有別人,在暗中下手,逼得屠先生他們,不得不自取滅亡?”
“還是說,有人……支配了他們?”
這個念頭一浮起,墨畫當即心中一寒。
一絲詭異的陰影,籠罩在心頭。
墨畫皺了皺眉,目光困惑,片刻后心中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