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感覺,我變成了兩個人,一個好瑜兒,一個壞瑜兒……”
墨畫問道:“你心里的‘壞瑜兒’,會欺負你么?”
瑜兒怯怯地點了點頭:
“它會跟我說,很難聽的話,會威脅我,會逼迫我,還會……罵我……會讓我產生,很多不好的念頭……”
瑜兒聲音越來越低。
墨畫便微微笑道:“那你就用這些‘邪念’,來磨煉你的道心。”
瑜兒一怔,“磨煉……道心?”
墨畫點頭,“不是純粹的善,才叫作善,天下本也沒有這種人,沒有這種真正一塵不染的‘善’。”
“善良的內心,也會蒙上污垢,會沾染惡念,會因善惡的矛盾而痛苦掙扎。”
“在善惡的矛盾掙扎中,能堅持本心,不改初衷,這才是真正的善。”
“這種經受矛盾淬煉的‘善’,比天生純粹的‘善’,更難能可貴。”
“所以,不必畏懼,直面本心。將所有的邪念,都當做磨礪你內心的‘工具’,這樣你的道心,就會越來越強,越來越堅韌,哪怕歷經劫難,也一塵不染。”
瑜兒的眼眸,漸漸亮了起來,可隨后又有些害怕:
“可是,那個壞瑜兒,好兇,好強,我……”
墨畫笑道:“那只是個色厲內荏的東西罷了,不必怕它。它之所以能活下來,也完全是多虧了你。”
瑜兒一愣,“多虧了我?”
墨畫頷首,對瑜兒道: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沒捏死它的。若是沒有你,它早死一萬次了。所以,你才是它的‘主人’,更是它的‘恩人’。”
“我才是它的‘主人’……”瑜兒喃喃道,眼眸明亮,只覺心底涌出了無盡的勇氣。
他抬頭看著墨畫,心底也覺得無比安定。
墨哥哥的話,肯定是對的。
墨哥哥說捏死它,肯定也能捏死它。
自己什么都不用怕。
瑜兒的小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這些時日來,藏在他心底,最不可告人的陰暗的秘密,也漸漸散去。
“好了,”墨畫又摸了摸瑜兒的腦袋,“該回去了,今晚有很多好吃的。”
“嗯!”瑜兒眼角微潤,笑著點了點頭。
……
回了顧家之后,晚宴也剛好差不多開始。
宗門畢業在即,這大概也是墨畫,能在顧家吃的最后一頓晚宴了。
墨畫的坐席,位次很高,吃的也基本是最好的。
瑜兒被他帶在身邊,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吃到一半,便有人陸續向墨畫敬酒。
這是家宴,與會的都是顧家的人,跟墨畫關系好,墨畫自然來者不拒,喝得兩頰紅撲撲的。
宴會的氣氛,也是輕松融洽。
只是吃到一半,突然另外來了幾個客人。
這些人,墨畫也認識。
是夏監察和夏典司,隨行的也都是夏家的人。
顧守言有些意外,但還是起身迎接,道:“失禮失禮,不知監察大人光臨,有失遠迎。”
夏監察的臉上,也掛著淡然的笑容,“不速之客,還望家主,不嫌夏某冒失。”
“哪里,哪里。”顧守言道,而后命人排座次。
夏家是道州大世家,是道廷權貴。
夏監察是道廷直隸的監察。
顧家歷代又都在道廷司任職。
于情于理,顧守言都不敢怠慢,而夏監察的來意,顧守言也心知肚明。
夏監察被特意安排在了墨畫的旁邊,落座之后,與墨畫點頭示意,而后目光下意識地,就落在了瑜兒身上。
墨畫心頭微微警覺,當即道:
“瑜兒,你將這些琉璃果,送給琬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