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皺眉。
理智告訴他,肯定是選金色云渡令,這樣船又大又穩,坐著舒服,速度也快。
但一種因果上的直覺又告訴他,應該選淡白色的。
“為什么?金色的云渡令有危險?”
墨畫捻起銅錢,稍稍算了下,神情古怪,“沒算出危險啊……”
他又將其他云渡令,都稍微算了算,發覺都大差不差。
畢竟這是荀老先生給他的東西,荀老先生肯定推演過,不可能真有什么兇險。
甚至,選淡白色云渡令,本身也不會更安全。只是有一種直覺告訴墨畫,不選他肯定會后悔。
墨畫眉頭緊皺,怎么都想不明白,末了嘆了口氣,將相較而言有些寒酸的淡白色云渡令,收進了納子戒。
“慢就慢一點吧……因果上的直覺,也不能不信……”
“明日下午,戌時時分的云渡,那就意味著……明天一早就要啟程離開了……”
雖然一直知道,自己就快要走了。
可現在時間真的確定了下來,墨畫胸口一滯,心頭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他回頭又看了眼弟子室。
這間弟子室,他住了九年,每日在這里起居,修行,看書,畫陣法,仿佛真的就跟自己“家”一樣。
如今自己就要離開了,以后可能,也回不來了。
離別愁緒徜徉在心頭,很多記憶,難以割舍。
墨畫又嘆了口氣,在居室內,四處走了走,似乎想將一墻一角,一桌一椅,都留在心底。
可走了片刻,看到室內正中,空蕩蕩的地方,墨畫又是一怔,忍不住想起獨孤老祖來。
當初獨孤老祖,就是撕開眼前這片空間,將自己帶到后山,教自己神念化劍的。
可如今空間沉寂。
獨孤老祖也沒了音訊,不知到底如何了。
算起來,自己想見的人,大抵都見了,但唯獨漏了獨孤老祖,沒跟他老人家當面道別,說聲感謝。
墨畫心里遺憾。
“罷了,洞虛老祖的事,也不是我一個筑基弟子能操心的。努力修行,將來修為高了,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回來看看獨孤老祖,感謝他老人家傳劍授道之恩……”
打定了主意,墨畫點了點頭,將東西都收拾好,又花了點時間,全都妥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這才放心。
距離天亮,還有大概三四個時辰。
墨畫本想再跟平常一樣,畫畫陣法,可想到離別將近,心頭千頭萬緒,總是靜不下來。
墨畫只能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可一閉上眼睛,在太虛門修行的點點滴滴,經歷的所有人和事,以及一張張親切而生動的面容,便在墨畫心間,走馬燈一般不斷浮現。
一想到,自己將與這一切訣別,墨畫心中便有些酸澀。
忽而,空間破碎的聲音響起。
墨畫瞳孔一顫,緩緩坐起身來。
目光朦朧間,便見一道漆黑扭曲的空間裂縫,出現在了室內。
這道空間裂痕,墨畫很熟悉。
正是獨孤老祖,接自己去后山練劍時,撕開的那道裂縫。
只是不知為何,現在這道虛空裂縫,竟自己打開了。
而裂縫之中,傳出了一縷冰冷而陰森的魔念。
似有一道虛幻而縹緲的聲音,在勾引著墨畫,跟他說:
“你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