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悄悄融入了黑夜,而后趁著其他人不注意,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懸崖處。
這人影掏出了一只白骨,似乎在寫著什么東西。
寫著寫著,他似乎是有些憤怒,見月色漆黑,四下無人,忍不住低聲罵道:
“這只該死的妖魔巫祝!”
“不知折騰些什么東西,竟偏安一隅,整整三四個月了,什么都不做!當真是怠惰至極!”
“他不覬覦蠻神大人的神位么?”
“他竟不想,去侵占祭壇,去斬殺偽神么?”
“如此……怠惰!真是豈有此理……”
“不行,不能這么由著他,必須給他壓力,讓他早些去做他該做的事!”
“早些死在……真正的蠻神大人的手中。”
……
這個人低聲罵著,罵完之后,怨氣宣泄了點,而后才繼續在白骨上寫東西。
但他不知道的是,黑暗中,有個人正站在他的背后,湊著腦袋,看著他在寫些什么。
寫東西的這個人,自然是鐵術骨。
看著他的人,自然就是墨畫。
夜色昏沉,星光暗淡。
誰也不曾察覺,此時的墨畫,就隱著身站在鐵術骨的身后,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在白骨上寫東西。
白骨上的文字,是蘸著鐵術骨的血,刻在上面的。
刻的是蠻文,有些潦草,在夜色中也顯得暗沉。
鐵術骨在寫著,墨畫在心里讀著:
“戮骨大人在上……”
“鐵術骨忠心不二,誓死效忠術骨部落。”
“此前的消息,您已知曉,鐵術骨不曾有半句虛言。”
“此兀剎山界,確是一塊肥地。部落雜居,蠻修眾多,可用作‘人畜’。除此之外,種有大片菽粟,可供饑年果腹。風氣淳樸,長幼有序,孩童聰穎,自小便受傳承,是上等祭品。”
“深山之中,偶有猛虎吼聲,似有王獸寄居。”
“此乃非同尋常之象,居于此地,術骨或有大興之可能。”
“而更重要的是,此處兀剎山界的幕后主人,乃蠻神大人的……‘大敵’!”
寫到這里,鐵術骨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鐵術骨……以身犯險,查得一個可怕的真相:丹雀部供奉的巫祝,實則并非是人,而是一只,披著人皮,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于人世間的強大無比的妖魔。”
“此妖魔,也正是兀剎山界的幕后之主。”
“請戮骨大人,務必以‘淵骨千蠻’之兵,攻陷此山界!”
“畢其功于一役,剿滅這只妖魔巫祝,及其麾下勢力,將此神明大敵,扼殺于搖籃!”
“鐵術骨身在暗,心向明。縱粉身碎骨,也要為蠻神大人,除此妖魔孽障,望戮骨大人成全!!”
最后這一行字,鐵術骨刻得很用力,的確傾注了很大的感情。
這股感情中,有對蠻神的信仰,還有對墨畫這只“妖魔”的畏懼和憤怒,以及舍生取義的悲壯。
鐵術骨情緒平復后,又取出另一枚白骨。
他在這白骨上,蘸著血,刻了一些兵情圖。
這是他這些時日,冒著生命危險,潛伏在妖魔巫祝身邊,忍辱負重,費盡千辛萬苦,竊取來的情報。
鐵術骨將這從墨畫那里竊取來的情報,當著墨畫的面,傳給了術骨部。
墨畫靜悄悄地站在鐵術骨的身后,默默地看著他“操作”。
鐵術骨用的,似乎是一種很隱秘的骨術秘法,利用白骨為媒介,來傳文字。
但這種傳遞法,并不像是“元磁”類的法門,看著有些蹊蹺。
鐵術骨做完這一切后,白骨上的血字消失,似乎傳出去了。
他將殘留的白骨,拋下懸崖,沒留下一絲“證據”,而后這才起身,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