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是讓這幾個羽化,死在了自己一手釀成的荒天血祭大陣的崩解中。
羽化之死的因果,成為了鐵一般的秤砣,連同那萬千厲鬼冤魂,被自己背負在了命格之中。
這樣一切,就都有了解釋。
墨畫越想越覺得心里發涼。
那屠先生如今在大荒的土地上,在師伯的棋盤上,繼續散播邪道,豢養邪神,也是師伯的旨意?
屠先生從大荒之主的信徒,直接變成了師伯的“傀儡”?
讓蠻神墮落是屠先生在引導,那饑災大陣呢?
會不會背地里,也是屠先生在主導?在推進?
墨畫忽然想起,屠先生在乾學州界,做的本就是構建血祭大陣,豢養邪神的事。
如今回到大荒,做的也是推進饑災大陣,污染邪神的事。
這是不是也算是……專業對口,經驗對口?
師伯正是看中了屠先生的這一點,才設局弄死他一條命,然后再設計將還有一命殘存的屠先生,引到大荒,好為他自己建大陣,布饑災,養邪神,造厄難?
一瞬間,墨畫思路急轉,將這一切都串聯了起來,忍不住后背發寒。
這些不曾細想的事情里,竟還藏著這么多千絲萬縷的聯系。
師伯的謀劃,當真深不可測。
這是自己現在能想到的,那沒想到的,或者,不曾經歷到的事件中,會不會也都有師伯的影子?
這便是……傳聞中的“詭”道人么……
墨畫的神情凝重無比。
一旁的戮骨和赤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他們心中的現世妖魔和神行巫祝,露出如此嚴肅,甚至有些可怕的表情。
墨畫回過神來,看向奢長老。
“屠先生……奢……”
他突然記起來了,當初他在乾學州界,進入邪神小漁村救小順子和小水子的時候,的確遇到過一個,自稱“奢大師”的人。
這人被關進道獄,后來死沒死,墨畫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這位“奢”大師,似乎說過,他有一丁點大荒王族的血脈。
“奢”這個姓氏,不是王族內部的人,估計就是侍奉王族的貴族,抑或者就是巫祝一族。
屠先生,也曾是大荒的巫祝。
那這么算起來,屠先生跟這個奢長老,的確算是有一點淵源,也的確算是這個奢長老的“前輩”。
墨畫端詳了奢長老一眼,問道:“那個屠……前輩,還跟你說了什?”
奢長老道:“沒了,他老人家,只是告訴了我一些秘法,讓我向……蒼天借力,有種種鬼神莫測之威。”
“是向‘蒼天’借力……”墨畫目光微沉,“還是向‘神主’借力?”
奢長老一愣,繼而臉色大變,“你……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我是向神主祈福?”
這是那位前輩,獨獨告訴他一人的話,他也從不曾向外人泄露過。
每次畫神鬼莫測的圣紋,“神主”的尊諱,他都是偷偷念的。
赤鋒冷笑,“你假借‘神主’之名,巫祝大人豈會不知?”
奢長老神情蒼白,顯然有些自我懷疑。
墨畫的神情卻有一絲絲古怪。
其實有些話,他不好說出來。
這個奢長老信奉的“神主”,其實才是大荒真正的“神主”。
自己這個巫祝宣揚的“神主”,其實才是假的。
所有的神跡,都源于他自己的神道本領,壓根就沒有神主賜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