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兇我”祝留拽起被子,坐了起來,瞪著眼睛,氣勢沒維持三秒,就感覺到了一陣牽拉痛。
項逢很懵,無所適從中還有點驚訝,感覺祝留那聲控訴里混合著親昵與不知名的默許。項逢聲音低低的,“我哪里舍得兇你。”
“那你為什么這么心煩”祝留緊緊地盯著他,項逢感覺這是她第一次這么用力地盯著自己。
“我哪里”
“你現在一副很累的樣子,”祝留本來不生氣,但說著說著心里越來越不舒服。
“我是有些累,不是因為你。”項逢頓了頓,柔聲繼續說“我很擔心你”。
祝留一只手拄著床,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么了,想道歉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我給你打點熱水喝好不好”項逢軟著聲音問。
祝留點了點頭,臉上帶著點茫然,額頭還在冒冷汗。
項逢忙去取水壺,祝留反應過來,“那個,水房這個點可能有妹子接水,你去不太好,別去了。”
項逢停住了,感覺籃球場上那種被他遺忘的尷尬和難堪又一次席卷而來。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留留,你會覺得我,覺得我是粗魯、家教差、不知禮數的人嗎你,也會嗎”項逢想問,但終歸沒問出口。
項逢回想起曾經跟杜微在街頭謀生的日子,同行的男人們有的連初中都沒上過,晚上啤酒喝多了,就在巷子里扶著墻邊小解。項逢遠遠地站在那里,眼中是誰也看不懂的夜色。偶爾會有個穿著平價套裝的女人一臉厭惡地走過,或者低年級的學生一臉驚慌地避開。
項逢想也許真正讓他回到校園的不是干凈得讓他貼近一點都覺得是褻瀆的祝留,而是那種在無數個黑夜里暗自掙扎著的羞恥感,那種支撐著人類用動物皮毛蔽體、用法度維護的自尊,也就是祝留讀過槍炮、病菌與鋼鐵后,曾經雙眼亮晶晶地跟自己講過的文明。
祝留知道項逢不是那種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但也沒覺得他是心重的人。開口“用秦嫣的壺吧,她那里有水,沒關系的。”
人與人之間的友誼很特別,甜膩的昵稱不一定代表著深厚的交情,簡簡單單地喊名字卻可能是摯友。祝留跟秦嫣的友誼倒有些淡如水的感覺,不用精致的禮物維系,不用甜膩的語言粉飾,但是卻有一種彼此默認的包容與理解。
祝留隱隱約約中能感覺到秦嫣也藏著她的故事,但是她不會問,她清楚不問就是最好的溫柔。
當項逢捧著裝著熱水的馬克杯遞給祝留時,祝留馬上接過,然后往嘴里喂,剛剛好的溫度,流淌進胃里暖暖的。
項逢笑“接過就喝,不怕燙壞啊”
我信你不會讓我燙壞,祝留心里想,但她沒說出口。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就像紫砂壺里的普洱,一旦倒得急了,茶葉溢了出來,再添多少水也泡不出味道了。可一旦慢了,很多人就等不得了,就算是佳茗真味也空空浪費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