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言進門的時候,手里捧著熱好的粳米粥,這已經是他給祝留喂營養品的第三天。
他看到祝留背對著門坐在病床上,頭微微垂著,發梢隨意地散著,平時總是直挺挺的背部有些彎曲,身體單薄得不成樣子。
趙正言感覺心頭一陣無來由的慌亂,但又被他壓了下去。
身居高位面對來自各方利益集團的聲音,必須學會屏蔽他人的影響。這么多年,他早就學會了控制負面的情緒,永遠調整在最佳的狀態。
“留留,喝點粥。”
祝留抬起手擋住了趙正言端起勺子喂她的手,“我自己來。”
趙正言把瓷碗遞給祝留,仿宋青花的式樣透著一股子淡雅矜貴,粳米粥晶瑩粘稠,桂花幾點嫩黃點綴其中,散發著不招搖的香氣。
祝留卻一點胃口也無,她捧著碗,一口沒動。
自從三天前祝留在辦公室暈倒,她每天閉上眼睜開眼都是在病房里。
趙正言就那么靜靜地看著祝留,也不催促。
半晌,祝留說“我不想吃。”
趙正言的嘴角有一絲僵硬,他喉結動了動,說“為了寶寶多多少少吃一點,嗯”
祝留拿起勺子,卻在沾上嘴唇前放了回去,“正言,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們之間會是什么樣子”
三天來,兩個人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誰都明白暗礁就在海底,觸不觸得到只是時間問題。
趙正言目光深沉,看著祝留微斂的睫毛說“留留,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我都是真的想照顧你一輩子。但是,這個孩子既然有了,我就會照顧你們兩個一輩子。”
趙正言頓了頓,繼續說“缺了誰都不行。”尾音里透著低沉,目光直直地射向祝留,像是一句未挑明的威脅。
嚴慈相濟,恩威并施,什么都被他點到了。祝留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想一個人靜一靜。
祝留說“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趙正言沒有退讓的意思,說“我看著你吃完就走。”
“我真的不想吃,”祝留用一只手攏了攏頭發,胸口感覺有些悶。
趙正言問“那你想吃什么”語氣里已經帶著些鋒利。
祝留沒看他,只是說“我什么都不想吃。”
趙正言把碗放在一旁,問祝留“你現在是在鬧絕食嗎”
祝留想要開口反駁,卻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從胸口涌起,她聽到趙正言繼續說“還是說如果你面對的不是我,你就能吃的下去了。”
祝留抬起頭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三個月來,他們之間的關系總是如此,仿佛游走在鋼絲上,寥寥數語就能點爆火線。
趙正言明顯不想就著她的話再說下去,于是說“我讓他們給你做點別的吃。”
祝留按住了趙正言拿碗的手,努力壓著胸口的惡心和心里的煩躁,“晚些,晚些再吃好嗎”
趙正言感受到她指尖的涼意,聯想著醫生的話,心里的慌亂再次襲來,他直接說“不行,你必須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