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覺得這次合作,你的設計驚艷到了我,你似乎有一種將復雜的東西變得簡單的”賀驍頓了頓,仿佛在措辭,“能力或者說魔力。”
這次笑的人是祝留,“賀總真會抬舉人。”
賀驍那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悉索聲,“所以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不去。”祝留回答得很干脆,一絲猶豫也無。
賀驍直接掛斷了電話,祝留看著提示通話結束的界面有些懵,就這么掛了tizano的賀驍居然是個這樣脾氣的人。
祝留挑了挑眉,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往浴缸里放水,心里沒再想這事。
第二天到了煥顏,祝留繼續處理著手頭上的事情。她看起來還是那副樣子,敏銳、專注、負責,只是面色更蒼白了些罷了。
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或許職場就是這樣,不管發生了什么,都不能把情緒帶到工作中去。
直到中午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微信好友申請,只有簡單的兩個字是賀驍。
賀驍畢竟是tizano掌舵人,祝留想如果她視而不見,未免太過分了些。她畢竟只是個給人打工的罷了,場面活兒還是要做足的。
祝留點了同意,通過了之后賀驍也沒再說什么。
祝留繼續辦公,年關將至,迎新系列也要提上日程。
轉眼又要到了午飯的點,平時這個點營養師應該已經帶著午餐來了。習慣是一種挺可怕的東西,關于這點,祝留想趙正言一定是深諳于心的。
放下手里的策劃書,祝留捏了捏眉心,懷孕之后她的精力的確是不如之前了。越發纖細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動著,微信里沒什么新消息。最上面的界面還是賀驍的好友申請。
祝留想到了昨晚賀驍的贊美,她突然想再看看自己的設計,站起身走到柜子旁。
她抬了下手,拿出樣品做出來那天看過一眼后就放到一邊的蘇繡首飾盒。
輕輕打開,祝留仿佛被什么東西蟄了一般猛地松開了手,鐲子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在辦公室里回蕩,透著一股子近乎凄厲的尖銳。
玉色青翠,但銀飾已經是純黑的了,配上祥云的輪廓和已經無法辨認的紋路顯得無比諷刺。
祝留感覺她的思維有一瞬間是停止運轉的,血色從脖子以上的位置褪了個干凈,指尖涼的像捂了一塊堅冰。祝留做珠寶設計這么多年了,眼前的一幕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祝留指尖微微顫抖著撿起玉鐲,不顧自己指尖被劃出了口子。步子急促地走到桌前打開燈光,斷面是明顯的不勻,外部卻色澤極佳。人工染料染出的玉鐲如果長期佩戴對人體是極其有害的,甚至可能會導致一系列皮膚問題。
這不是一款出于小概率事件導致的殘次品,這就是一件徹頭徹尾的昧著良心的垃圾。
祝留感覺臉頰一陣熱一陣冷,整個人如同數九寒天被放在了火上炙烤一般難挨。胸口泛起一陣悶意,祝留喝了一大口水,強自壓下了心底的驚惶。
這場莫名其妙的聯名,催得很急的設計,還有幾乎沒動靜的宣發,還有醫院里趙正言提出的最后一個要求這一切絕不會是巧合。祝留跟趙正言學會的最重要的一個道理就是,他經手的事,如果出了紕漏,那就不會是意外,而是必然。
祝留的手一松,杯子沒有拿穩,直接掉在了地上,破碎成若干塊眼睛般的棱鏡,嘲笑般地瞪著她。祝留攥了攥手,無力地抓到了一寸虛空。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祝留有些僵硬地去抓手機,觸到的那一刻被手機的熱度激得抖了一下,而后才用力拿起了手機,看清來電提示是秦嫣。
祝留按了接聽鍵,將手機貼上了耳朵。
“留留,怎么樣啊你忙完沒有啊,我還想看看我的小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