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孩子。”因為疼痛,祝留的聲音低低的,一半都是微弱的氣音,像吹不出聲音的管風琴。
賀驍愣了一下。
這時刺眼的車燈亮起,秦嫣開了過來。光很亮,刺得人睜不開眼,祝留卻感覺自己很冷,那種由內而外的冷,好像身體的熱氣都流失干凈了。
陽光照進清雅的茶室里,幽幽茶香縈繞鼻尖,味道淡而不薄,香而不靡,好像茶室里的人與世無爭似的。
趙正言跟項逢對坐著,彼此沒有什么陌生的感覺。如果你曾經仔細地琢磨一個人,相對時恐怕也不會覺得陌生。
兩個人一個是出生于珠寶世家的公子,一個混跡于街頭巷尾的浪子。一個是脫離家族、白手起家的延城首富,一個是遠走他鄉、幾經生死的北宏首領。一個擺過地攤、受過冷眼,一個扮過人偶、挨過惡罵。
他們都經歷過苦難,他們都沒有回頭。這樣的兩個人太適合做對手了,可是趙正言不這么覺得。在他的心里項逢永遠是那個粗鄙的小子,這樣的人怎么配當他的對手。
項逢先開口,他不想等,他擔心祝留。
“直說吧,你想怎么樣。”
趙正言湊近了一些,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印著木蘭花暗紋的襯衫,那股子儒雅的氣質不知是幾代富庶才能養出來的。他緩緩地吐字“你說呢”
四目相對,兩個人很清楚,彼此都想要對方的命。
但兩個人也清楚,這不現實。趙正言說“我要那批貨還有陸寬的位置。”
項逢看著他,“我為什么給你那批貨”項逢自動回避了關于陸寬的問題。
“那本來就是我的,是玉鐲項目必需的材料。”
項逢沒有進入趙正言的套里,“必需嗎”
“如果不是你搶走了,現在這批貨已經是成品了。”趙正言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陳述著。
項逢嗤笑了一聲,“你還真是意料之中的無恥。”
“做黑市交易,你配談廉恥嗎”
項逢想他大概知道趙正言掌握關于他的多少信息了,“什么黑市”
趙正言微微勾了下唇,“我也不知道,我想留留應該也不知道吧。”項逢的眼睛微微瞇起,下顎揚了揚,手肘向后移了一寸。
趙正言從他的眼里讀出了輕蔑的味道,那種深深的輕蔑。他剛脫離陸家的時候從很多人眼里看見過這種輕蔑,那是很多年之前了,而他也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因為受到這種輕蔑而產生的憤怒。這么一個人,這么一個粗糙、鄙薄、淺陋的人,也配對他露出這種眼神。但是他壓下了這種憤怒,“怎么”
項逢說“留留應該更不知道她的設計稿被用來生產有害珠寶吧。”
趙正言倒了一杯茶遞給項逢,“她可以永遠都不知道,這取決于你。”
項逢看著他手腕上爆出的血管,那泄露了他心中的憤怒。項逢看著趙正言,“你要把她當作威脅我的籌碼。”不是疑問句,只是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