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旦他們雖然是福建海面上的霸主,但是這群家伙對大明來說卻實在不是什么守法良民。
在早年的大明所謂海商和海盜,經常就是無法分清邊界的同類團體。
像李旦他們這群人,有不少都是早年間的海盜出身或者和海盜勢力有著各種各樣的關系。
大明是在嘉靖朝剿平沿海倭寇之后才敢于在接下來的隆慶朝開關的,要不然開關之后光是海防就足夠大明官員頭疼。
李旦早年間主要做的是大明和呂宋的貿易,李旦因為大海主的身份被呂宋的葡萄牙殖民者稱作ee,這是不光是李船長的意思,也是荷蘭人給呂宋華人的一個名譽頭銜,此時被翻譯作“甲必丹”。
李旦等人在呂宋貿易上獲利頗豐,可是這兩年李旦貿易的主力卻轉向了日本。
只因為萬歷援朝之戰,大明在朝鮮和日本人開打,為了給大明造成困擾,倭寇又開始襲擊大明的海港。
于是大明前兩年再次斷絕和日本之間的通商,防止資敵。
而官方禁止之后李旦他們這些商販反而因此能夠在對日航線上得到巨大利益。說白了就是走私,還是對敵國走私,說是通敵賣國也不為過。
李旦稍稍放軟姿態,從兜中掏出一封書信說道“公公明鑒,今天俺正是去查實那二十多艘海船船主的事情。他們家人都寫了詳情在此,他們都是生病在家,并沒有離開福建,月港上各海主也已經寫出證明,今年這二十多個船東都沒有去過日本。”
林世卿拿過李旦的證明雙手送到高宷面前。
李旦笑著說道“今年咱們月港上面的商戶就報效了朝廷上萬兩銀子,各家商戶都說,若是刻意刁難,只怕寒了大家的心。”
高宷攤開書信看著不說話,半天后他才抬起頭來,眼珠兒一轉說道“你這弟兄說他們去了呂宋,就是欺騙咱家了左右,將他拿到牢里關起來。”
李旦連忙說“我這弟兄的確有些不穩重,還請公公大人不計小人過,今日初次與公公相見,我們作為本地東主,也有一份大禮送上。”
他對身后人打打招呼,不一會兒房中就有人拿出一份漂亮的禮單來,呈到高宷面前。
“哈哈哈哈,”高宷目光掃過那禮單上面的內容突然變臉,放聲大笑,又說道“我來福建督稅是為天子辦事,哪有給我單個兒送禮的”
聞言李旦忍不住緊握雙拳,但也只能忍氣吞聲道“自然會送一份給當今圣上的禮物。”
“如此就好,”高宷揮揮手,拿著禮單,讓眾人準備離開,臨走之時撩起轎簾看著李旦說
“我之前告訴你那些弟兄們好好做事,可別再有什么為非作歹的勾當,這事情你弟兄們似乎是沒怎么記在心里啊”
李旦一驚,低頭送客鞠躬。
高宷又說“若是再胡作非為,咱家下一次可就沒這么客氣了”
李旦臉上陣紅陣白,等到高宷的轎子走出巷子,頭才敢抬起來。
王文龍坐馬車經過高宷他們的車馬,隊伍中除了高宷的轎子之外還有一個小轎,此時轎子中人也悄悄打開轎簾看著外面的情形。
只是往轎子里一瞥,王文龍就見到一張女子俏麗的臉蛋,年紀大概十六七歲,穿著一身未出閣小姐的服裝。
見到王文龍他們的車駕經過,那女子連忙將轎連放下,轎子旁邊的護衛連忙走到轎子前面擋住王文龍的視線還和轎子中的女人說了兩句話。
王文龍一聽就皺起眉頭,這年代的明朝人也許聽不懂這兩人的對話,八閩地區十里不同音,大概還以為是福建某地的方言。
可王文龍卻一聽就聽出來了,這兩人說的是日語,那個護衛正在問轎子中的小姐有沒有受到驚嚇。
回到府上,高宷把王文龍林世卿還有手下幾個親隨叫到花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