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部則是他專門拿來讓王文龍簽字留念的作品,王文龍翻開一看就見上面赫然三個大字《狄公案》。
熊廷弼居然還是個小說愛好者?
熊廷弼也看出了王文龍的疑惑,哈哈笑道:“建陽此書寫作之時我正在保定府擔任推官,當時經手案件便以狄公作為榜樣。”
熊廷弼是審案的推官出身,依靠在保定府做事謹慎公正無私獲得拔卓,才得以升任監察御史。推官和御史都是監督機構,按后世的話來說熊廷弼就是走公檢法這一條升遷道路的官員。
“原來如此,”王文龍笑著說,“我寫此書時,純將之當做一部公案小說來寫,其中許多內容荒誕不經,多半貽笑大方了。”
熊廷弼搖頭道:“此書對于推官極有幫助。雖然書中的破案過程離奇了一些,但是狄大人破案講求人證物證相吻合、講求客觀證據的作風實在是值得天下推官借鑒。只憑狄仁杰破案從不靠拷打犯人一條,就已經勝過過去公案小說多少?當時我看此書就在想,若是官員都能如狄公一般判案,這天下定然風清氣正。”
王文龍知道熊廷弼說的這是實話。
這年頭的治理粗疏,縣一級的地方官既要負責收稅又要負責判案,哪怕真是十年寒窗考上的進士,也不過是脫產讀書了十年而已哪就真能熟知天下事?
許多時候縣官判案子就是靠拷打,屈打成招的情況不知道有多少。
作為一省推官,查看全省的案件卷宗時熊廷弼肯定見過不少因為拷打而做下的冤案。
不過王文龍知道熊廷弼對于狄仁杰這種官員的期待實在太高。《狄公案》的本質是偵探小說,而職業的刑偵人才是伴隨著完善的警察制度出現的,而警察制度本身就要求更高的社會生產力去供養,王文龍覺得他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到大明出現一個近代化的警察體系。
王文龍請熊廷弼走進徐家,熊廷弼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舉起茶杯就喝,桌上茶點更是一口一個。
王文龍見此動作更像一個武人,主動搭話問道:“聽說飛百有膽知兵,不知你對如今邊防局勢如何看?”
熊廷弼咽下糕點,回答說道:“云貴、江南都不需擔心,倭寇亦不再能為患,真可憂者,在遼東也!”
王文龍起身取來一份草稿:“這是我前兩日同翰林院孫承宗討論時所用,我們論述的就是女真人在遼東擴張之事。”
熊廷弼取過草稿翻了翻:“聽說孫編修也是知兵的,唉,現在的遼東守局看著一切太平,然而內里已經蛀空了。朝中看不出這點的還在胡吹太平,看得出的,又往往取中庸之道緘口不言。”
熊廷弼十分憂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和遼東產生關系。
他原本是直隸監察御史,這是每個省都會有的在當地駐扎的御史官員,當得好的情況下,要不然是外放地方,要不然是回京升任六部。
而熊廷弼已經回京城幾個月,卻還是掛著御史的官職,這種情況下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接下去的官職還是都察院御史,而且是從中央派遣至各地負責巡視政情的巡按御史。
巡按御史官制不高,有時只有六七品,所帶的隨從也不過是書吏一名、人吏兩名,但卻有“察吏安民”“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的特權,屬于皇家特派員。
這幾個月熊廷弼已經獲得萬歷皇帝兩次召見,討論的都是遼東情況,熊廷弼能猜到他接下去的官多半就是巡按遼東。
遼東表面上歌舞升平,但背地暗流涌動,哪怕是京城之中的萬歷皇帝也能感覺到其中的不正常。熊廷弼知道如果任命下來,他這個小小的七品官就要去遼東闖龍潭虎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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