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京趕考,在入職江南,匆匆三個月已過,未曾和老母親見上一面,實屬不孝,可老人家怎會埋怨自家兒子,抱著徐成文,痛哭一陣,這才察覺不對,見到侯爺大恩人來此,就想著下跪道謝,
卻被眼疾手快的張瑾瑜拖住,
“老夫人折煞在小子了,徐長文乃是本侯門生弟子,何來那么多禮數。”
無奈,老婦人只得福身,感嘆道;
“若是沒有侯爺提攜,哪有長文今天,快,侯爺快請進屋,老婆子也沒什么好招待的,但有剛剛做的槐餅,還請侯爺品鑑一番,”
眼見著老婦人熱情款待,幾人也不好推辭,張瑾瑜給寧邊使了眼色,眾人就隨之入了正堂,
主屋倒也寬敞,屋里也被打掃的井井有條,
待徐長文下去,打了下手,把茶水和餅子,一併端了上來,隨后,就有寧邊帶著人,就在主屋堂內,擺上一桌酒席,
酒過三巡,
沉默的氣氛,也被張瑾瑜率先打破,
“江南的事,算下來已經查的明白,其他的,可以說朝廷文武百官,人人心中都清楚,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想革除利弊,你還做不到,”
不光做不到,而且是不能動其分毫,畢竟江南甄家,還有一位老太妃在宮里呢,最起碼這老太妃活著的時候,甄家不能動,
話雖然沉重,可在座的二人,心里何嘗不明白,江南勛貴世家,以甄家為首,八公為輔,占盡了天下膏脂之地,在加上士紳豪強的支末細節,留給朝廷和百姓的,可就不多了。
可是這些人,根本不是一兩個人能撼動的,就說皇上,或許早就知曉,可惜啊,有心無力,畢竟太上皇一人,都不是皇上輕易能給壓下去的,何況這些勛貴老親,都是太上皇一手扶持的。
張瑾瑜這才回想起來,怪不得每一次,這些人都站在太上皇的一側,可謂是根深蒂固,打斷骨頭連著筋,若是以后行事,勛貴絕對是第一個要防著的。
“侯爺說的是沒錯,但關內百姓疲敝,已經到了極限,若是朝廷真的變幻莫測,行了新政,那,又該如何。”
所謂的新政,就是之前父皇早有準備的改革之事,依靠著文官,先從官員考核開始,而后,再實行新政,這些,他也聽過不少,可現在那么久都沒有消息,知道父皇一直不敢輕舉妄動,
可京南民亂之后,是不是一個契機,
“這,殿下,都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所謂新政,那不是口頭說說,不說其他的,就是朝廷考核這件事,幾乎是用了八年之久,這才落實,衙門里的點卯那么小的事,至今在軍中,有些地方還如同兒戲,所以,急不得,殿下可知宋朝那時候的變法嗎。”
若說變法誰最為高調,也只有宋朝那時候,王安石變法,先后不少人轟轟烈烈,可所謂變法,還不到一半的時候,幾乎就變不下去,半途而廢不說,一個個被罷免官職,這里面,可是有大學問的,
晉王臉色昏暗,這些事,他怎會不知,可每次問起夫子的時候,這些人只會支支吾吾,大談圣人之道,簡直是不可理喻;
“侯爺說的,莫非是宋神宗時期,王安石實行的新政,可惜時間太短,基本上沒有改變,以至於后來,朝綱更是變動不安,讓本就積弱難反的宋朝,堅持不住了,”
“對,就是因為他太著急了,咱不說文官這些人如何,殿下,從這兩個案子上看,若是沒有文官為羽翼,這些人,包括那些勛貴,他們怎么會有這么大膽子,幾乎是橫行無忌,所以,新政一說,就是無稽之談,”
張瑾瑜品了一口茶水,搖搖頭,現在大武朝廷也是一樣,若是不動,照這樣下去,還能撐著,若是真要實行新政,別說其他人,就是那些勛貴世家都會離心離德,說不定哪天,邪門歪道的教派,能冒出十幾個,畢竟這天下,多數還是那些勛貴世家打下來的,加上士紳豪族,嘖嘖,無解啊,
“那侯爺的意思是說,天下大弊,只能聽之任之了,既然我等知曉,不管多大困難,也要割除弊病,只有這樣,以小積累,或許,哪一天就能讓圣人之道,傳遍天下,”
徐長文臉色激動,若是人人都能恪盡職守,天下,何愁大弊不除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