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圣明,既然人都來了,若是收了賀表,是全了西王府的情分,若是不收,倒是顯得朝廷薄涼,奴才這就讓人回去傳話。”
夏守忠垂首,知道太上皇的心意,許多事就好辦了,剛想動身,就被太上皇叩擊桌角的敲擊聲,喊了回來,
“慢著,收既然要收,不僅要收,而且要放開了收,告訴李德全,說朕知道了,念在他一片赤誠,賀表朕先收下,並且把賀表抄錄一份,送進長樂宮,朕要先看看。”
夏守忠聞言一愣,按照規矩,賀表應該先送內閣眷抄錄,再呈給武皇過目,最后才能送到長樂宮。
“主子是要先看”
“嗯!怎么,朕看不得。”
威嚴的話語壓了過來,夏守忠趕緊跪拜在地,口中連道不敢,良久,許是太上皇感覺有些累了,這才聲音稍緩,
“守忠,你跟了朕三十余年,該懂的,西王府樹大招風,這些年盯著的人可不少,今日宮家舉動,明著是賀壽,暗里藏著表忠心,朕公開收下,就是要告訴文武百官,西王府還是當年那個西王府,朕還記得他們的功勞。”
人越是老了,有些事越是放不下,夏守忠心頭一暖,感激涕零,連忙躬身應道;
“奴才明白,這就去傳旨。”
剛要起身離去,或許是太上皇又想起什么,
“等等!”
把人叫住,叮囑一番;
“再告訴李德全,讓他開午門收賀禮,別讓人家,覺得朝廷怠慢了功臣之后,若是皇帝問起,就說是朕,讓收的。”
“喏!”
夏守忠重重點了點頭,轉身快步走出暖閣,留下太上皇長生帝君孤獨身影,斜陽的余輝灑落在身上,仿佛得道升仙一般,手上的北疆之策,更顯沉重。
外面,
小路子早在廊下等的焦急,見夏總管走出來,忙迎了上去,夏守忠也沒多話,只道;
“跟我去午門。”
“是,夏總管。”
打了欠,就疾步跟上,二人出了爬滿蔓藤的迴廊,早就有內侍太監領著一群人跟著,一行人走得極快,為首的夏總管,白的鬢角,在陽光中晃動,手里佛塵,更是左右搖晃,此番前去,必定惹來諸多目光。
此時午門前,
宮懷玉已經遞上賀表,還未多說什么,卻見午門洞開,通政司右參議周明軒疾步趕來,靴底踩過漢白玉的石臺,身后三位同僚,青色鷺鷥補子,在臺階上輕輕晃動,四人魚貫穿過金水橋,停在午門前城樓之下。
“周大人,這西王世子的賀禮,應該如何收取記錄,禮制可沒有先例,”
禮部主事趙秀壓低聲音,指尖無意識的摸索著衣袖上的金線,眼睛的余光,則是看向前面不遠處,西王府世子一行人。
周明軒還未即時回應,鐘樓上,傳來銅鈴輕響,值守太監李德全,一身紫色蟒紋里,由兩個太監護送,接了賀表以后,走了過來,
“周大人,雜家可在此等了好些時候了。”
聲音不高,卻讓周圍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呃,李公公,下官也是剛接到消息,此番前來,就是收錄賀表,皇上有旨,西王駐守西北,勞苦功高,理應先來。”
從內閣傳來消息,幾人腳下步伐,幾乎是小跑過來,應該不會晚。
“謝幾位大人,小臣宮懷玉,奉父王之命,恭賀太上皇六旬圣壽,遞進賀表,進獻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