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么,張瑾瑜心中反倒是不怕了,皇上態度已經轉變,就算太上皇死咬著不放,人首先就死不了,既然死不了,后面的事,就好商議了,或許這些閣老,早就想好了對策,尤其是李首輔,這個老狐貍始終一言不發,
“慢工出細活,話說的也對,既如此,就把奏疏看完,爾等回去準備,明日正式審問,”
“是,陛下。”
眾多朝臣,全都跪拜在地,許多人看向洛云侯的身影,面色凝重,看來,陛下對洛云侯的恩寵,依然那么重,這案子,就不好審問了,
幾位閣老微微對視一眼,好似心中有數。
就在宮里熱鬧的時候。
鴻臚寺那邊,早已經是恢復往日熱鬧,不少番邦使臣,回了鴻臚寺之后,全都躲在院中不肯輕易外出,只有幾位王爺,也不去山頂休息,反而是在山下的院中,足不出戶。
隨著晌午過后,
天色變得陰沉沉的,沉沉壓在鴻臚寺的飛檐上,東苑正廳里,燭火隨著穿堂風,卷的忽明忽暗,映著幾位王爺的繃緊的臉面,鄭王周昌德,剛把聯繫宮里密信收起來,東邊傳呼,忽然“咚咚咚”響了幾下,三長兩短,是王府侍衛的暗號。
“進來。”
鄭王指尖在案幾上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宋王正捻著鬍鬚,陳王手里按著佩劍,漢王則是和吳王一起品茶,手還懸停在半空中。
等了片刻,門縫隙被打開,一個身著粗布短打的小廝,貓著腰進來,袖口露出半截銀質虎符紋章,是鄭王府的人。
“主子,范先生有密信。”
小廝單膝跪地,雙手遞上捲成細條的桑皮紙,鄭王趕緊伸手,接過時,指尖觸到紙卷冰涼,展開一看,墨跡力透紙背,正是范文海的筆跡:
“壽宴后,京畿衛增兵三成,各城門盤查驟嚴,吏部昨天下發的『藩王述職延期令』,蓋的是加急璽印,范某夜觀星象,紫微垣旁有客星犯主,速離,遲則生變。”
想到昨日宴席時候上的變故,以及司禮監的變卦,鄭王豈能不知,先前做的一切,不過是水中撈月,一場空了,心中巨大的落差,尤為難受。
“述職延期”
宋王湊過來看完,心中一個激靈,猛地一拍案幾,
“我就說今日大門禁軍看我的眼神不對!這哪是延期,是軟禁的由頭!”
吳王霍然起身,佩劍“噌”地出鞘半寸:
“他敢!當年太上皇分封我們鎮守南方腹地,如今太上皇春秋鼎盛,他倒想把我們圈在京城了”
或許是沒有想到這些,面上有些驚恐,再者,驛站尚有他們王府精銳士卒在,皇上怎會真的敢下手。
“坐下。”
鄭王低喝一聲,將紙條湊到燭火上點燃,灰燼飄落在青瓷筆洗里,
“現在動怒有什么用范文海從不弄玄虛,他說『遲則生變』,必是查到了實據,或者說,我等來京城就犯一個錯誤,京城也不再是十年前的京城了。”
他看向那小廝,
“范先生可有說怎么出城”
既然想到這些,必有法子。
“回主子,范先生已讓人在西直門內備了三輛運煤車,車板下藏著替身的衣物。還說……”
小廝頓了頓,壓低聲音,
“漢王府的徐先生也讓人捎話,讓諸位王爺務必今日走,他在永定門南街口另有安排,兩條路選一條,天黑前必須出京。”
“徐良才也動了”
漢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苦笑,
“看來不止二哥的人察覺到了風聲,我這軍師,向來比狐貍還精。”
突然看向其余幾位世子,府上的先生也在,怎會沒有提醒,再看那小廝,小廝早已經跪拜在地,
“其余幾位先生,已經故布疑陣,就算有人注意,也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