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文,你說你沒有受旁人指使,又不是為了邀名,難道我大武朝,君道臣職,能夠交道你一個小小戶部主事,你口口說正君道,明臣職,那本官問你,君道有何不正,臣職有何不明,居然字字句句指斥罵圣人,從古至今有你這樣的狂悖之徒嗎!”
“哼,宋大人的話,卑職聽明白了,顧閣老,”
拱手對著高臺上的顧閣老掂了掂,
“有什么話,你就直說,”
顧一臣也不避嫌,事到如今,該說的,不該說,都說了,
“回閣老,大武律法曾有明文,審問者,和被審問者,曾經有成見,有過節者,應當迴避,下官曾在此,因為江南貪腐一案,頂撞過宋尚書,卑職請顧閣老,遵照大明律法,叫宋振宋閣老迴避此案,倘若他在審問,卑職將一字不答,一言不回。”
話還沒說完,就把宋大人的臉面,踩在腳下,氣的宋振站起身,連拍幾下桌子,
“放肆,放肆,放肆!”
幾乎沒了當官的體面,氣急敗壞,不過如此,就連陳輝都有些不可置信,到了這般地步,竟然還敢狂言,難道還想著洛云侯能保他不成。
不等其余人說什么,或許是感到徐長文話里有話,督察院的孟歷孟大人,倜然開了口問詢,
“徐長文,此乃刑部大堂,所有主審官員已經定下,且不說你在宴席上的奏疏,是何等之犯上,只你今日的言行,也著實難以理喻,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還提出,讓奉旨審案的宋大人迴避,是何緣由啊。”
話鋒一轉,把問題,引到了宋大人身上,就算是身邊的馮永文,都詫異的瞄了一眼孟歷,難道孟兄也是受到侯爺所託,明著指責徐長文,但這些話,怎會針對宋閣老呢,
“回諸位大人話,元豐八年,卑職恩科過后,在淳陽縣任職縣令,宋大人還是刑部尚書,一個天官,一個草芥之官,未曾謀面,可江南貪腐一事,被下官捅破,從布政使,到巡閱使,和府衙各部官員,全都羈押入京受審,就是宋大人為主審官員,本就是鐵證如山的案子,宋大人一拖再拖,查也不查,織造局貪腐,江北私挖玉礦,都是內務府下的文書調令,宋大人前怕狼后怕虎,如何審案,下官還要參他一本呢。”
不慌不忙,徐長文字字珠璣,把其中來龍去脈,道出清楚,文武百官一聽,恍然大悟,都在那竊竊私語,畢竟江南一案,盡所周知,
“混帳,掌嘴,”
宋振一著急,就想動刑,孟歷豈會怕這些,三司會審,早就形同虛設,如今若是都察院能拿回權柄,他的位子,可就能動一動了。
“讓他把話說完。”
兩位主審先后插言,也讓顧一臣皺了眉,先后開口;
“急什么,何必與他計較,讓他說完便是,徐長文,你繼續說。”
“是,閣老,宋大人不光有這些,來京以后,江南布政使莊大人,送來江南歷年來被侵吞稅田的文書,還有帳冊,記載江南勛貴豪族的強買強賣,私自開墾良田一事,又有巡閱使景大人,調查江南堤壩,毀堤淹田一案證據和修理河道歷年來帳冊,宋大人左顧言他,未敢審理,不就是怕這些背后的人嗎,是江南甄家,還是京城內務府,亦或者是河道總督府,宋大人現在質問卑職,這便是臣職不明,卑職不稍回答與他小人爾。”
幾乎是指著鼻子罵了,
讓殿內百官,驚得幾乎失聲,
“這位縣令真的不怕死,那些事,是他能說的。”
“是啊,朝廷弊端,誰都知道,但是有哪一位官員,敢捅破這層窗戶紙啊。”
“可惜,可嘆,此人乃是賢才,”
“說的是,但賢才也要有命在不是。”
不說百官面色復雜,就連高臺上眾多主審官員,面上紅一片,白一片,這些東西,怎可堂而皇之說出來,孟歷也沒想到,徐長文敢直言這些事,
“顧閣老,既然宋大人不應該審問,那又但如何”
“這,陳公公,你說怎么辦”
遇事不決,自然不能一意孤行,司禮監挑起的事,就應該有司禮監來辦,尤其是徐長文說出那些,既然說了出來,怎可收回,想到莊守治和景存亮的后手,又是一陣頭疼,上一回在御書房內,皇上特意問的江南的事,想來是早已經知曉這些,牽扯眾多,查無可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