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捲起明黃色的紗帳,殿內沉水香的煙氣凝在半空,竟似被殿內中壓抑的氣息凍住一般,御前的鎏金鶴燈,燃著三根燭火,光暈落在屋內御案前,尚且明亮。
“陛下,刑部主審官員,已經從詔獄到了殿外求見,另有奴才說,太上皇親自審問徐長文時候,無一人在那,半個時辰過后,太上皇怒急攻心,吐了淤血,現在已經回了長樂宮了,御醫已經過去診治,好在太上皇並無大礙。”
顫顫巍巍,還帶著不可置信,戴權面上帶著懷疑的神色,把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太上皇英明神武一世,怎會被一個小小主事氣的吐血,不是和那位宋閣老一樣,氣度狹小,到現在才剛剛醒來。
“什么,急怒攻心,吐了淤血!”
武皇批閱奏摺的執筆,停在半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今夜太上皇去詔獄提審徐長文,他是知道的,通知幾位刑部主審,也和自己匯報過,原本以為今夜會審的有些鬧騰,沒想到最后,竟然會有這般結果,出人意料。
眼看著皇上未曾出言,猶豫間,戴權補充一句,
“皇上,要不然讓他們明日再來,”
“不行,讓他們進來,”
武皇想了許多,御醫雖然看過了,就不知長樂宮那邊,太上皇是不是故意而為之。
“是,陛下,太上皇回長樂宮路上,就下了旨意,讓六部官員,寫摺子駁斥徐長文,但臨走的時候,卻又讓內廷太監,送來兩個字。”
戴權面有疑惑,把送來的字條,放在御案上,不知作何解釋,
“兩個字,什么字。”
武皇神色一怔,太上皇做法有些自相矛盾,順手把字條拿在手上,拆開一看,竟然寫著“明月”二字,若是字面上說,就是指夜幕里的月亮,可依照道家真言,明月亦是和清風相配,是何用意,尚未猜出,收了字條,便揮了揮手,戴權會意,派人去殿外,領人入內。
珠簾被內侍輕輕挑起,六道身影踏著金磚緩緩入殿,走在最前的洛云侯張瑾瑜,一身墨色武服,上面還漸有血澤,腰間的玉帶則是有些鬆散,入了內以后,就有意跟在隊伍后面,領頭的,則是戶部顧閣老,其余眾人分散在兩側,眾人心事重重入了殿內,還想著之前在天牢里的惶恐,跪拜再地山呼道;
“臣等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謝陛下。”
待眾人起身,武皇已經把手上的硃筆放下,抬起頭,虎目一睜,掃視眾人,直接開口問詢,
“說說,在天牢里,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位徐主事還不肯服軟。”
既然有所問,必然是皇上已經知道了內情,但如何解說,眾人還沒想好,只能低著頭站在那,只有顧一臣臉色一白,不得已開了口;
“啟稟陛下,徐長文一直聲稱自己無罪,還說自己是直臣,若是大武朝百官不敢言語,他獨言之,許些話震耳欲聾,又離經叛道,可細細品讀一番,未必又沒有道理,所以.”
該說不說,顧閣老竟然避重就輕,只從開始說起,具體如何,又是一筆帶過,其余幾人默不作聲,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做到主審的位子,太過燙人,實屬無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