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人看著那個少年,腦海里浮現封地二字,都忍不住口干舌燥起來。
未曾封君,尚未封侯,卻賜封地
不怪眾人錯愕,滿臉震驚。
實乃洛陰雖非洛陽那般重城、重邑,但這份賞賜,宏觀整個秦國,非王室血脈,得到之人寥寥無幾。
別說爵位賞金根本無法比擬,就是很多封侯封君之人,都不一定有自己的封地。
涼亭內。
即使是有心里準備的白裕,都忍不住心神恍忽,而幾步外站著的胡母敬,都一臉驚愕,一旁的呂生更是直接張著嘴巴,整個人都傻傻的站著,一臉呆滯。
而此時,身為當事人的白衍,也好不到那里去,滿臉懵逼,等回過神時,才記得還未謝恩。
“白衍,謝王上”
白衍滿是感激的對著嬴政再次輯禮,整個人都有些恍恍忽忽。
封地
嬴政居然給自己封地這是白衍從來沒想過的。
白衍有想過賞金,升爵,甚至更膽大一些,對樊于期那萬戶食邑的懸賞,也有過瞬間的念頭。
然而自始至終,白衍都沒想過,嬴政對他的賞賜,居然直接是封地。
“起來吧,白衍”
嬴政看著白衍吃驚的模樣,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洛陰雖然不是洛陽、邯鄲那般大城要地,但也是一個有著三四萬人口食邑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洛陰在關內。
雖說白衍如今遠沒有達到封君、封侯,這份賞賜送給白衍,即便是身為秦王的他,都頗有壓力。
但憑借白衍以命救護的功勞,將洛陰給白衍做封地,倒也絲毫不過,畢竟他嬴政的性命,難道還比不過一個三四萬食邑的城池。
“身上的傷,便安心在府邸內靜養,不必著急回雁門。”
嬴政看著白衍接過詔令后,輕聲說道。
看著白衍那衣物,目光看向那日在大殿上,白衍昏迷后流血的肩膀位置。
嬴政再一次想起那日在大殿,見到的一幕幕,想起那些宦官、侍女一臉恐懼不斷后退的模樣,以及大殿下,文武百官全都一臉著急的看著,卻無一人膽敢越步階上前保護他這個秦國王上。
嬴政這幾日,在深夜夢中不斷被噩夢驚醒。
在這幾日,嬴政也想明白,那些文武百官之所以都害怕越過臺階,是因為越過之后,很可能會被降罪,到時候還會有性命危險,時候也有可能地位都會受道損害,反之,只要不越過臺階,即使燕國刺客刺殺成功,他這個秦王被殺死,對于所有文武百官來說,秦國依舊會選舉出下一個秦王。
只要不越過臺階,在文武百官心里,不過是再換一個秦王而已。
那個階梯,或者說,在百官眼里,自己的性命比他這個秦王更重要。
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一日,唯有眼前這個少年,擋在他這秦王面前,即使被那刺客重重的踢了一腳又一腳,也死活不讓刺客沖過身前,甚至最后刺客想要以命換命時,這少年都是毫不猶豫的拿命擋在前面,為他嬴政挨住那致命的一刺。
這般對比之下,在嬴政心里,若非顧忌宗親以及朝中百官,一個洛陰,又如何能配得上白衍那日的舉動。
“謝王上”
白衍看著嬴政,本想再次輯禮,然而看到嬴政那微微皺眉的模樣,連忙換了一個方式,單手背貼住額頭,緩緩彎腰行禮。
這般不會拉扯到另一邊肩膀的傷口,又能代替輯禮,向嬴政表達擁護、敬重的意思。
“你啊”
嬴政看著白衍的舉動,看著即使受傷,依舊見此輯禮的白衍,苦笑一聲,卻也不再堅持。
嬴政在心中感慨,或許也正是少年這份倔強,才會讓少年在當初離開齊國之后,千里迢迢獨自一人,遠赴大秦,誓要回齊時讓外祖母的話語變成真。
涼亭內。
看著侍女端著草藥過來,白衍本想等會再敷藥,然而嬴政注意到后,卻開口讓侍女為白衍敷藥。
在嬴政與白裕的注視下,白衍緩緩褪去衣物,露出年紀輕輕,卻有數道猙獰傷疤的身體,待侍女解開綁布后,一個血紅猙獰的傷口,出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