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普輕聲問道,與虞和一般,也終是開口。
在虞和與惠普眼里,猗忠是猗坊的長子,并非獨子,若是猗忠真有心為父報仇,就算日后會戰死,或也可給他一個機會。
在虞和、惠普的目光中,白衍拉住戰馬,緩緩停下。
隨著白衍的舉動,一行人全都停下。
猗忠抬起頭,淚眼模湖的雙眼中,終于看到,最前方那個乘馬的年輕人,停住戰馬。
正當猗忠以為看到希望之時,正當猗忠雙眼布滿希望之時,少年轉過頭,遠遠的看著他。
“他要找我,想要報仇,怎么報仇揮軍北上”
平原上,一句輕飄飄的話響起。
猗忠的跪在地上,滿是淚水的雙眼,怔怔的望著那個少年。
隨后,猗忠就看到,那少年微微調轉戰馬,側頭望著他,目光直勾勾,帶著一抹傷感與沉重。
“上郡高奴城外,不下四千多座墳土,那些,都是曾經跟隨我白衍,一起出生入死的將士,就在數日前,我白衍,親自命人,送數乘財物,備以厚禮,送給害死那些將士的仇人”
少年的話,輕輕的在平原上揮擋,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這一刻,別說四周所有邊騎將士,乃至猗坊、惠普等人,連從未領兵過的猗忠,聽著少年的一番話,都清楚的體會到,少年那話語中,沉甸甸的痛楚,不甘。
看著那個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年輕的少年,從方才的話中,誰都無法想象,那少年肩上背負多少。
不僅要眼睜睜的看著仇人逍遙快活,還要親自送去一乘乘財物,供起享樂。
望著那一臉疲憊的少年,輕輕的說出方才那句話,不知為何,猗忠那飽含淚水的雙眼,輕輕低下頭。
猗忠沒有詢問,白衍為何要那么做。
猗忠不傻。
然而,當腦海里浮現父親昔日的模樣,響起與父親的一幕幕,以及最后離別時,父親的模樣,猗坊還是忍不住,滿心都想要復仇。
他不是白衍,不是大名鼎鼎的秦將白衍,不是那個深受嬴政寵信的白氏子弟,他只想給那個男人報仇。
死也無怨無悔
“將軍,猗忠想要報仇求將軍指點”
猗忠再次跪在地上,帶著熱淚,對著遠處騎馬的那少年磕頭,嗚咽著的語氣中,滿是祈求,祈求白衍給他一個機會,一個機會就好,他只要一個機會。
這一次。
猗忠等了許久,終于聽到聲音響起。
“北方地域遼闊,人煙罕至,無論山川地域,還是匈奴習性軌跡,全都一無所知,貿然北上,隨時都要覆滅之危,故而匈奴若不南下,秦國不會下令鐵騎北戰,我白衍,也不會擅自率領大軍北上,更不可能讓數千將士跟著你去復仇。”
“之所以不留你在大營,是至少五年甚至十年內,你在我這里根本沒有復仇的機會,除非你能把秦國的顧慮解決掉,把北方所有山丘、河流,匈奴人日常的生活習性,全都記下來交給我,或還有一絲機會”
話音落下,隨著馬蹄聲再次響起。
猗忠那絕望的雙眼,抬起頭時,望向拿騎馬離開的少年,目光中,終于浮現一絲希望。
望著那少年離去的背影,猗忠把那少年的話,牢牢記在心間,烙印在腦海里,對于這一絲希望,一張在心中力誓,無論如何,他都會做到,他要讓整個草原部落,為他父親陪葬。
善無城內。
在白衍的府邸中,趙秋原本是準備要找魏老,詢問一下北方那邊的情況,畢竟那白衍答應過她的事情還沒兌現,她可不希望白衍死在匈奴人手里。
然而走到院子,就從侍女哪里得知,今日那四個君子再次來拜訪魏老,魏老如今不在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