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不大的小院內,僅有幾間木屋以及一個空空蕩蕩的院子,一個男子,在木桌前飲酒。
隨著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傳來,很快便看到十來名秦軍將士,從外邊走來,隨后各自手持腰間劍柄,站在一個個木門前。
一個簡陋的木桌前,一個身穿褶皺綢衣的男子,獨自在飲酒,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隨即便沒有放在心上,似乎根本不害怕那些秦卒,反倒是同在院子內的幾名仆人,紛紛害怕的后退,靠在小苑角落不敢動。
身穿秦國官服的白衍,與尸堰進入小院內,一眼便看到公子升。
不過此刻的公子升,卻讓人唏噓,尸堰見到,更是眼神中流露一抹同情,以及難過。
在尸堰眼里,齊國滅亡,都是齊王建與齊國諸多大臣的原因,而從頭到尾,齊國長公子田升,都一直在努力挽救齊國,想要反抗秦國,待人更是謙謙有禮,甚至時常以身而卑。
對于這樣一個公子,尸堰怎么可能沒有好感。
“齊國人口數百萬,齊之國祚八百年”
白衍拿著一壺酒,來到木桌前,這一次白衍沒有行禮,只是打開酒后,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而原本滿身酒味,眼神醉意朦朧的田升,低頭間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呼吸微微急促一分,抬起頭,目光泛紅的看向白衍。
這眼神之內,有往日對白衍的崇敬,有與白衍之間的回憶,更多的,還是對白衍的不甘與憤怒。
或許在田升的內心深處,最不想,也是最不愿意接受的,便是身為齊人的白衍,親自統領秦國大軍,滅了齊國。
“恩師田瑾的陵寢,已經挖好,就在北邊的天齊淵五里之處”
白衍看著木桌上全都是凌亂的酒壺,連個盛酒的容器都沒有,而一旁的泥地上,倒是有酒爵,不過酒爵丟棄在地上多日,早已布滿泥土。
這模樣,別說飲酒,就是喝水,普通百姓都不會用它。
然而白衍卻在尸堰以及所有秦軍將士,乃至那些仆從的目光中,從泥地上撿起一支酒爵,自顧自的倒上酒。
酒香散開,本該清澈見底的酒水,倒在酒爵內,卻與不少泥土混雜在一起。
“昔日恩師便告訴衍,這片土地,是其畢生之眷戀富庶、興旺,人文與所有齊人都一代代的傳承,北有燕,西有魏,南有楚,而北臨大海”
白衍拿起酒爵,在尸堰與那些仆從驚訝、詫異的目光中,一口把嘴里的美酒飲下。
田升也怔怔的看著白衍的舉動,看著如今,身為秦國大良造的白衍,用他用過甚至都丟棄的酒爵,飲下滿是泥土的酒水。
這一刻,田升胸腔之中,似乎有一股難以言喻之情,不知如何表達。
“可恩師,最終卻死在齊國,死在齊王的詔令之中如今只能安葬在這片土地上就連后人,也無人能去祭祀。”
白衍放下酒爵,感覺嘴里以及咽喉內少許的顆粒,白衍沒有吐出來,而是直勾勾的看著田升。
“公子昔日見白衍,白衍曾有念想,公子,能救齊否”
白衍說到這里,在一旁尸堰的注視中,轉頭看向一旁的小院,不再言語。
小院內。
提及昔日往事,氣氛安靜下來,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許久,低著頭的田升,一臉頹廢的模樣,再次喝下一大口酒后。
“汝為何來此可是要吾做何事”
田升詢問白衍前來這里的目的,似乎在田升眼里,如今領兵滅齊的白衍,一大堆要事需要忙碌,怎可能有空閑,特地來到這里見他。
“白衍是想詢問公子,可知是何人,參與謀害昔日齊相后勝一族”
白衍看著田升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