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院落里忽然倘佯起一股陰風,半人高的雜草紛紛在風中折腰,風中的寒意稀釋了蒼白日光中所蘊的熱力,被草絮迷了眼的露易絲哆嗦了幾下,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白色建筑中咚、咚的敲擊聲仍在急促的進行著,響聲中透著股歇斯底里的意味。
阿莫斯塔跨出走廊,朝著塔樓尖般的圓形建筑走去,飛揚地袍子與密集的草叢摩擦著發出沙沙地聲響,不知為什么,望著阿莫斯塔忽然高大起來的背影,露易絲心中恍然生出一股錯覺,這個男人與周圍的環境之間似乎存在著一層厚厚的壁障,仿佛,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金斯萊瞥了露易絲一眼,右臂保持著怪異的直挺,也快步跟了上去。
“嘿,等等我”
露易絲恍然回神,心虛的叫了聲后,再次跑過去抓住了阿莫斯塔的衣袖。
正如之前預料的那樣,這棟獨孤矗立在偌大的院落中央的建筑看樣子的確是一間禁閉室,狹隘的內部方圓以及背離陽光的方向設置的門和窗洞最大程度保持了內部的幽閉感,當視線由明亮轉入幽黯的內部空間的時候,就連阿莫斯塔的視界也模糊了幾秒。
咚、咚、咚
當看見那怪異的動靜究竟是什么,以及,制造出它的人時,被聲響弄得心驚肉跳的露易絲面容上不由地浮現出錯愕與困惑。
圓筒狀的房間里一覽無遺,地面上的大部分空間都鋪設著從院落里薅下的枯萎的雜草,草地上散亂地堆疊著許多雞零狗碎的物件,例如被泥水浸透后又曬干的大衣,用做食盒的癟出許多坑洼的方型鐵盒,一柄錘子但錘頭和錘柄是分離的
半跪在草地上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從糾結在一塊的花白頭發來看,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他就像露易絲在科克沃斯工業區的外面見到的那些沒有任何生活來源的乞討者一般,身體裸露在空氣中的每一寸皮膚都附著令人作嘔的污垢。
露易絲終于搞明白那咚咚的聲響到底是什么了。
禁閉室里的乞丐手里正拿著一桿獵槍,他正瘋狂的那獵槍的木托砸著房間的水泥地面,動作機械但卻有力。
乍看之下,就知其已瘋癲的老男人神色呆固,但臟兮兮的面孔上鑲嵌地那對渾濁地瞳孔卻布滿血絲,暴凸的眼瞳死死盯住地面,一次次掄起沉重的槍托,狠狠砸下去。
“你在干什么”
露易絲呆若木雞,她茫然地問。
露易絲的聲音很輕,她的質問并非是期望這個看似瘋癲的乞丐能解釋自己荒謬的行經,而只是錯愕地自語,然后,禁閉室里的乞丐卻敏銳異常,在風吹荒草的沙沙聲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露易絲并不清晰的聲音。
乞丐倏然抬起了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對準三個未經邀請就闖入他棲息之地的不速之客。
那對已經失去理智的眼睛里透出的光從驚恐萬分度過迷惘再到兇狠只用了兩個呼吸時間,然后,在仍搞不清楚情況的露易絲茫然的目光中,表情猙獰的乞丐果決的舉起了槍,黑洞洞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槍口對準了阿莫斯塔布雷恩
“小心”
露易絲只來得及用飽含驚恐、凄厲的聲音吼出這個詞,她甚至來不及把兩只胳膊悠閑的自然垂落的阿莫斯塔撲到在一邊
砰
青天白日之下,一聲槍鳴響徹荒野,驚起不知多少蟄伏啄食草籽的飛鳥
呼
院落里徜徉的風一下子兇惡了起來,被腥風卷起的煙塵彌漫在半空,朦朧了蒼白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