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面前的老將,見李玄鋒眼睛灰黑,眉毛鋒利,雖然因為不曾服食過什么寶藥而顯得有些老態,卻有一種熟悉的狠厲霸道之感,突然有一種奇怪的熟悉。
慶濟方畢竟是紫府修士,早已經練就神通,僅僅是稍稍一查,很快發現了這熟悉感是從何而來,微微一愣,不可思議地笑起來。
“我說呢這一副面容我真是好熟悉,好生巧合好生巧合原來是你”
李玄鋒只低眉不語,慶濟方卻哈哈大笑起來,喃喃道
“父生為陽,三九真符,母死為陰,巫道血箓,好呀,江伯清的手段確實高。”
他亮出森白的牙齒,似乎從那笑意中恢復了過來,叫道
“奉上來。”
他這一陣笑聲和冷冷的話語頓時讓天上的紫府注視,李玄鋒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一動不動。
慶濟方啞然了,不見他如何動彈,身上的灰氣卻仿佛在與什么東西爭斗,發出鏗鏘的碰撞之聲,他猛然挑眉,看向天空。
卻見身著藍白色長袍的濮羽真人點頭微笑,手中兩指相并掐了個法訣,慶濟方手中灰氣越發激烈,卻見一把紫色的仙劍已經抵在了他面前,被一只白皙的纖手捏著。袖口的紫色絲綢垂落下來,化作紫氣消失。
紫霈真人冷冷地看著他,朱唇輕啟,很是不客氣地道
“你大可試試。”
慶濟方不過紫府中期修為,顯然不是紫霈真人的對手,態度卻很強硬,凝視不語,一瞬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凝重地仿佛要滴起水,足足過了十幾息,慶濟方才冷聲道
“前輩不怕么”
李玄鋒靜靜等著,卻見遲遲在空中不動的金衣女子終于如同清風一般落在身旁,一身鉛色的光彩浮現。
她面容藏在白色的紗布之后,并不顯露容貌,而是溫聲道
“今日之事,我金羽宗也是同一個意思,長懷山既然與金羽交好不如賣我個面子。”
直到她說了這話,慶濟方終于表情溫和下來,畢竟天空中的太白星還在閃閃發著光,他只能道
“既然是秋水前輩的意思,這法器還是交由金羽處置”
張秋水卻謹慎的很,不敢接這話,溫聲道
“這是重明的事情,我只望有個好看的結果,不至于失了禮數。”
有了秋水真人出面,空中的爭執終于冷下來,慶濟方深深地看了紫霈真人一眼,低聲道
“真人突破在即,還是多顧一顧自己的性命罷”
于是破入太虛出去,消失不見,張秋水送走了這人,也不多說什么,自顧自取出一晶瑩剔透的玉壺來。
她輕輕一傾,在空中撒下清亮的酒液,濺在地面上的礁石上,滴滴答答不斷作響,一股美妙的酒香擴散開來。
澆罷這一壺,她收起玉壺,身影漸漸淡去,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天地之中寂靜,泉水之聲嗚咽,空中的幾個紫府也不說話了,元素坐化的簫聲很悠揚,在這片海域來回晃蕩,引人悲切。
這簫聲應有神通法力,海浪上沖起來的魚蝦都懨懨地癱在礁上,耳邊還隱隱約約傳來深海的悲切哭聲,應該是某些妖物聽了這簫聲,抑制不住情緒,在海底哇哇地哭起來了。
場上余下的幾位紫府都是元素的故人,元素生前冷言冷語,最喜譏諷,人緣并不好,留下的也就這區區幾位。
這幾位都沒有用神通法力來壓制簫聲的影響,似乎有些放縱,任由這簫聲牽引思緒的意思,各自陷入回憶之中,很是安靜。
李玄鋒聽了一陣,有些悲容。
他跟著元素這樣久,雖然早些年頗有些脅迫的意思,可后來親自為他尋功法找靈甲,以晚輩妻之,雖然是陽謀,頗有些真心換真心的意思,為李玄鋒解決了不少麻煩。
到最后元素逼迫他除去名單上諸位修士,李玄鋒卻明白他是為身后之事安排,對他同樣恨不起來,也明白他帶著季父李尺涇進的南疆,可是到如今,已經有些迷惘了。
“恨該恨誰敢恨誰說是人人都有難言苦衷有苦衷難道就算不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