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年常常鄙視趙停歸為了三瓜兩棗的利益四處忙活,沒什么尊嚴可言,如今聽了這話漲紅了臉,有些軟弱地道
“師兄未來可期還是我來為師兄斷后吧。”
“亂說什么”
趙停歸沒有心情關注他的態度,沉沉的在霧里掃視著,想為他選一個逃走的方向,林烏寧囁嚅著退縮了,趙停歸喃喃道
“我答應了李曦峻允諾了李清虹,到頭來半刻鐘關破,連我自己的師兄弟都找不到,更別說李月湘了”
林烏寧只道
“這怎么能怪師兄我曉得李月湘是李曦治的妹妹,李玄鋒可怖,李清虹實力也不錯可這幾人能回來幾個大可不必”
趙停歸搖頭,低聲道
“我本不該派人出去接應燕山關半刻鐘破,一大半的責任都在我身上越北諸家或多或少都有修士在關內,若是我獨自逃生,必遭千夫所指,人見人厭”
“我還有什么臉面渡江回去”
趙停歸答了一句,表情還算平靜,見師弟還是一臉不解,只好低聲解釋道
“我早知有這天,自從宗內派我去無依無靠、毫無背景的趙停歸前去收攏修士,隨后又將我手上的筑基修士通通抽走,我便明白我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林烏寧有些懵懂地看著他,趙停歸只道
“昔日遲家不須在乎任何人看法,如今卻暗弱,不能像從前那樣橫行霸道,如此大敗,半刻鐘破關,從上到下,數上一二三四,都要有人出來遭罪”
林烏寧似乎漸漸明白過來,趙停歸只將那金云托在他腳底,全身法力都往白玉般的燈中注去,看了他兩眼,終于道
“師弟常說我奔競鉆營,我曉得你難以理解,可我上山前是田戶之子,僅僅背了一把鐮刀罷了,不鉆不足以立足。”
“后來才明白不鉆是死,鉆到底是也個死已經晚了,諸修都以為我背后是寧家,其實錯了,我背后什么也沒有,早就被捏好了,遲早要落子。”
他法力貫入云中,將林烏寧送向南方,沉沉又溫和地嘆了一句
“師弟看不起我,我一直曉得,卻不妨礙救你,師尊帶我上山,教我愛護諸師弟,我一直記得。”
他身上騰出白光,手中的法器光華大放,將席卷而來的紫光擋住,七竅皆流出血來,面前的慕容恭本戲謔地看著他,如今也漸漸正色。
林烏寧埋頭沖出黑云,腳底的法云越飛越快,迅速沒入沉沉的云中,腳底下是一片魔云,滿地都是殘骸,足足飛數里,魔氣這才慢慢淡下來。
他蒙著頭駕風飛著,一直看到波濤洶涌的大河,越過這河一直向南,心中的恐駭才慢慢落下來些,師兄的話語在他心頭回蕩了片刻,感激之余滿心都是不知所措。
“繼續往南是望月湖”
林烏寧顧慮片刻,還是沒有落足提醒一二,生怕耽擱了時間,轉了方向往邊燕山繞去,暗暗算了時間,若是搬了救兵回來,興許還能救一救趙停歸。
青杜山。
最冷的幾天過去,大雪漸漸收斂,湖上的冰雖然沒有化開,卻已經薄了許多,李玄宣畫完了符,攏了袖子在山中走動。
聽聞北方的局勢越來越復雜,可自家人的消息卻一天天少下來,李周巍也忙碌起來,李曦明除了閉關就是閉關,那孩子的事情始終沒有著落。
李玄宣斟酌了片刻,還是決定去尋李周巍,誰知正走到殿門前,迎面正撞上他。
少年面色沉沉,已經比李玄宣高出一頭還多,雙目金光流轉,滿面思索之色,身上的黑氅沾了點雪,正一點點化開。
“煌兒如何了”
李周巍稍稍行了禮,答道
“方才有魔修遁入山越之地,勾結了幾個西潭遺族,要搶了靈稻逃去,方才處理干凈,便來見一見大人。”
李玄宣點頭,李周巍抬手將殿門緊閉,隔絕內外的陣法運轉,他這才顯出憂色來,輕聲道
“我早些時候安插的親信在北邊河岸觀察,剛才回來通報,說是魔煙甚猖獗,一度向南,連燕山關都被魔煙籠罩,恐怕遭了魔修,情況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