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峻拔劍而起的那一刻,寒廩的劍光穿過他的咽喉,干脆利落地將他的腦袋一劍削起,帶起滿天落雪。
李曦峻不曉得兩人是什么關系,但他明白郭紅瑤是個不講道理的,種種態度都不如痛來的好掩飾無論兩人先前什么個態度,劇痛之下有所不符也好理解。
郭紅康果然不疑有他,步了郭紅瑤的后塵,被他一劍梟首。
“你”
郭紅康到底不是郭紅瑤,他瞳孔之中的震驚之色剛剛浮現,第一時間做的不是去挽回傷勢,也不是阻擋攻勢,甚至沒有拉開距離,而是亮起了手中的那枚符箓。
“轟隆”
一道奪目的灰紅色光彩升起,濃烈的并火在他掌心已經化為純粹的黑色,如同落入湖中的大石,濺起漫天火光,整片島嶼的海水瞬間被抽空,并火游蕩,海面呈現出巨大的空洞半圓。
這一枚并火符箓就貼著兩人身上炸開,兩人頃刻之間淹沒在并火之中,李曦峻的身影倒飛出去,帶出一條長長的灰色火光。
而郭紅康首級本就被李曦峻斬下,如今受并火沖擊,頓時身首分離,各自飛去,那顆腦袋在半空飛行,兩眼通紅,猶自念念叨叨。
他的身軀則在火光中迅速止住身形,手中冷靜掐訣駕風,長袍飄飄,將并火彈開,轉而去追腦袋。
郭紅康的決斷再正確不過,當此一符,足以見他臨危不亂與謹慎小心。若非他謹慎,提前將那符箓扣在手中,如今哪有打斷李曦峻的機會
脖子以上空空如也,強烈的惶恐絕非尋常人能受住,他卻毫不猶豫及時引動,哪怕缺了其中一點,此刻他早已經步郭紅瑤后塵,成為李曦峻劍下亡魂。
李曦峻咽下鮮血,在空中止住身影,氣海中霜雪法力噴涌而出,用以抵御身上的并火,這火焰卻依舊在身上跳躍,眼前灰蒙蒙一片,看不清楚。
“傷了眸子了”
他如此近吃了威力這樣大的符箓,僅僅傷了眼睛和面頰,體內是并火升騰而非被并火灼燒一空,還要多虧身上郭紅瑤的法衣,這東西他并未煉化,可卻是并火一系的法器,本體多少能抵御火焰。
靈識尚能用,李曦峻噴出口鮮血,任由滿天的血霧化為火焰消失,腳底下明霜急催,長劍倒轉,甩出三道流光。
郭紅康是施法之人,自身又是修行并火,所受的傷害怎么算都要比李曦峻輕,此刻已經接住腦袋,可項間的劍元如同一層厚厚的霜雪覆蓋在他的傷口上,叫他難以拼合。
“劍元李曦峻”
他駭著去掏丹藥,卻發現三道雪白色的劍光已經飄搖而來,那李曦峻已經變化為原本模樣,那雙眸子被燒得灰白,灰紅色的并火還在他的身上流淌。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郭紅康明悟過來,他要停下來修復脖頸上的口子,李曦峻也要調息祛除體內的以陰毒難纏聞名的并火,兩人之間必須在幾十合內分出生死
“郭紅瑤怎么可能這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路上還要來往飛行,就這樣死在他手里”
他此刻已經把李曦峻的劍法看作劍門嫡系一級,一只手放出數枚符箓來抵御,另一只手并火流淌,招來兩道灰光,掐訣施法,喝道
“著”
瞬時兩道灰光以極快的速度跨越海面,也不去抵擋那三道劍光,直直向李曦峻砸去,在他的身周暴起數團灰火。
李曦峻渾然不懼,袖口中穿出一道色彩,先前怕身份暴露遲遲不曾用出的重明洞玄屏在身側亮起,玄金色的屏光將他籠罩,將灰火牢牢地抵擋在外。
赤礁島并非江南道統,那重明殿的七人中也沒有并火一系,故而這屏風上的畫并未浮動,可重明洞玄屏到底是古法器,抵擋他這法術綽綽有余。
另一頭李曦峻的劍光同樣沒有去抵擋那火焰,只往郭紅康身上而去,三道靈動狡詐的劍光跳躍,砸得他身上的法盾支離破碎。
“幸好”
郭紅康心驚膽戰盯著劍光,李曦峻與他的距離算不上遠,他又把對方當成幾合之內殺死郭紅瑤的劍修,本以為自己會被一劍連人帶盾斬成兩截,如今長舒一口,不驚反喜,暗道
“應該是并火痛灼,影響了他的劍法”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他們這些修并火的更是熟悉得很,并火一旦沾染上便損器傷命,隨著時間越來越致命,疼痛更是絕非常人能忍。
“這下有機會。”
眼看自己的法術無法阻擋對方,任由李曦峻向前,郭紅康凝聚多時,終于從穴竅中喚出一根飛針來,呈現出灰黑色,大約一指長,樸實無華,郭紅康卻是大喜,鼓動唇齒,斥道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