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呆滯的,是鑄真吃痛的反應。
‘這是“大倥海寺”的大修士啊……’
以筑基之身與憐愍斗法的修士,江南幾百年來只有一位——端木奎。
李曦治僅僅是讓鑄真起了痛意,若不是有陣法擋了這一下,當下就要被拍的灰飛煙滅,當然與端木奎無法比較,端木奎手持仙書,甚至能把南下的某位憐愍揍得頭破血流,不得不退去…
可這也是在“手持仙書”前提下,端木奎是什么人?當年橫壓一世、以一己之力幾乎扭轉『槐蔭鬼』仙基名聲的人物!橫壓一世可不是誰都配的,就算不拿著仙書,江南有幾人能斗得過他?
眼下情景讓整片石塘啞了火,沒人敢這個時候抬頭看著這位憐愍,連楊宵兒都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夫君這一劍如此了得,手中立刻扣住了符箓:
‘可不要惱羞成怒…’
鑄真憐愍則慢慢抬起頭來,對著自己的掌心端詳。
金色的掌心光滑一片,自然是什么也沒有的,即使是他再如何匆忙出手,李曦治都不可能破了他的法身,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可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疼痛。
‘一定是一道能傷及升陽府的劍法…好劍術…’
鑄真猜得不錯,“秋月聽合”一劍斬出,三分月流光緊隨其上,合三為一,同時斬滅升陽、氣海、巨闕三府,才要劍元來施展,如若得了可以斬入太虛的劍意,這一道劍法將會更加恐怖。
‘可惜,他與我的差距實在太大,僅僅一驚罷了。’
鑄真的心緒只過了一瞬間,他的目光投向島上的白衣劍客,面上燃起怒意來,聲音漸冷:
“好…好…人人皆稱你一劍出則驚天地,不愧是劍仙后裔。”
隨著他的聲音漸低,楊宵兒也慢慢攥緊了袖子里的符箓,李曦治早已經低低吩咐了,一眾修士往后退去,自己則不緊不慢,拱手道:
“晚輩取了巧,多謝前輩指點。”
下一刻,一股黑風從楊宵兒袖中飛出,可鑄真的龐大金身也同時在空中消失,一眾法師追著青池修士而去,陣法仍然發出噼里啪啦的破碎聲,如蟻般的僧侶迅速攀附上北儋島。
“轟隆。”
金色的大掌憑空擎住黑風,五指發力,將其狠狠地向后一拉,被黑風裹挾的李曦治與楊宵兒齊齊吐血,李曦治卻見楊宵兒渾然不懼,只靜靜駕著風,低聲道:
“寧真人出手了。”
算算時間,寧婉從北邊趕到這里來是來不及的,李曦治分不清是‘寧真人來了’還是‘寧真人早就在’,鑄真的表現同樣怪異:
‘他是一時捉不住我等,還是不愿捉?’
他唯有緩緩低頭,將一切念頭甩出腦后。
楊宵兒話音方落,紛紛的寒雪已經從天而降,白衣女子破開太虛浮現而出,與鑄真瞻前顧后,假模假樣的冷意不同,這仙子的冰冷含著怒:
““大倥海寺”好大的架子。”
場上的一眾修士頓時松了口氣,李曦治夫婦也放松下來,鑄真暗暗松氣,面上則法軀盡顯金光,答道:
“寧真人來得正好,北儋之事,我家摩訶正要與真人細談。”
他就這樣立在原地,身后的金光直沖天際,一道單薄的身影慢慢浮現而出,卻是一身著灰衣,手持禪杖的和尚。
這和尚眼角很高,單手在身前持著,下巴尖尖,頗有些惡氣,不同于北邊七道那龐然直入云霄的法身,仿佛一位尋常和尚,可手中禪杖往地上一拄,脆聲輕響,一切風雪便停歇了。
寧婉靜靜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
“三元隕落,你這東西便出來作妖了…”
這和尚面上浮現些夸張的喜悅,咧嘴而笑,露出雪白而整齊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