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宣神色震動,低眉不語,李曦明看得是又痛又辣,道:
“昔年是缺靈物缺寶丹,如今樣樣不缺了,才知道當年諸仙門為何紫府這樣少,如今想想,除去家中這幾位真人不論,家中自我以下,數代以來,自個兒有這個心智成紫府的,只有承?一個!他是清虹姑姑留下的紫金梁,我早年神通不足,守庸不成冒進有余,把他給害了!”
“早年我就覺得心痛,如今越看這些晚輩,越覺得如鼠嚙心,如若他不曾夭絕,今日,也該到他紫府出關的日子…我豈要取什么『衡祝』法門?正好讓青功隨他修行雷霆!”
李承?上承曦月,下接周行,明明沒有受符,卻能從眾多血戰中殺出來,又在江邊足足守了十年,打得三洞畏懼,比四曦不俗,轉過來能覆壓周行,如果沒有李周巍,至今恐怕都少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李玄宣又何嘗不痛?
老人嘆氣,李曦明則痛道:
“周暝那小子說要抱著圖卷下去見祖先,我便想了,如若真有幽冥之事,見了諸長輩…他們問起承?來,孫兒真是羞愧至極…”
李玄宣反而釋懷得多,道:
“那時我家沒有過紫府,天上有百般算計,我們一分也不能曉得,能保全諸弟子到這個份上,你已盡力了…”
李曦明難以言喻,卻一眨眼到了陣前,便熄了話語的心思,乘風落到亭子中,見著那亭中立著兩人。
一道士坐在庭中,容貌仙風道骨,皮囊底下卻魔霧滾滾,骨頭里綻放著血光,呈現出一股邪異的惡氣,另一個人乃是妖物,側身侍奉在一旁,雖然妖氣濃烈,卻免不了有些清光,在道士的襯托下竟然有了幾分正道之意。
眼見著李曦明落下來,那妖物先起身了,極為恭敬地低頭一拜,道:
“小妖見過兩位恩人!”
此妖赫然是當年橫行三江之地的北錦江王應河白,而他身后之人,自然是龍屬養的魔頭,殷洲的“平偃”!
李曦明早知湘淳不會親自來海內,沒想到還真是這魔頭代替她來,結果這家伙頭上的魔氣滔天,坐在這山腳下,都快要把滿山的清氣給沖上散了。
李曦明不甚待見他,他卻很客氣,上前一步,嘆道:
“我閉關多年,在這參紫上碰了一次又一次,難得來一次海內,發覺天翻地覆,恭喜…恭喜!”
李曦明不與他閑談,單刀直入道:
“可是道姑取了靈藥來?”
“正是!”
平偃略有尷尬,連忙從袖中去取,拿出一木盒,道:
“聽聞貴族不愛沾血氣,道姑好一番頭疼,四處打聽,這才在南方的“無生咎門”得了一法子,叫作“鄉梓妙方”,又差遣了各方人馬,今月堪堪煉成,我立刻就來了!”
‘好大的威風!’
李曦明本以為對方是從龍屬的庫存中取了什么寶物,沒想到這道姑有這樣大的能量,先是從某一處道統換了法門,又自家派人去煉,硬生生把這東西給煉出來了!
便見這魔頭打開木盒,里頭竟然鋪滿了細膩的朱砂,挖了一道拳頭大小的淺坑,里頭放了一團白團團如糯米一般的靈物。
平偃嘆道:
““無生咎門”雖然是個仙魔釋混一的邪道,卻頗有些淵源,以木德為主,隱隱有一些至今已經斷絕的『保木』之法,這一道統對延壽是很有研究…”
“這東西可不好煉,先要找到一種出沒于土木中的靈獸“稷蟲”,再用一種特殊的『保木』靈資來喂養,使之吐絲,喂養夠上三年,才有這么一份寶物來煉成藥方。”
他微微一笑,魔氣森森的眸子中有了些異樣,道:
“這一份寶物本來是用給紫府修士的,雖說一人只能用上一份,可只要放在升陽府中,便會緩慢彌補靈壽與法身,如果是木德修士來用,最多可以延長到十八年…看著道統生克,至少也有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