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要有一個去提防勝白道。”
中年道士靜靜地道:
“不夠,我希望你能出手,最好能速退蜀軍。”
衛懸因凝視著他,這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
“我希望拓跋岐野能留在東邊提防江淮…玄樓,高服有舊臣之心,大燕桀驁不馴,我們是不可能放任七相或者世家單獨抵御大宋的…他們一盤散沙,甚至大部分懷有異心,必然被南邊沖垮!”
“只要拓跋岐野留在東邊,我就有理由讓你脫身…兩害相權取其輕,對上西蜀,總比對上明陽好,你這一身修為來之不易…”
衛懸因神色漸漸凝重了,他看著眼前的道士,終于開口:
“我卻不明白了,要我成就便給我一個機會,不要我成就那就早早將我害了去,何苦在此間折騰,雖說是你在斡旋…可果位之變,豈是能輕易斡旋的東西!”
眼前人愣了愣,顯得有些不安,沉默一瞬,輕聲道:
“玄樓,我不知道。”
衛懸因神色復雜了,道士有些冰冷地搖頭,道:
“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別說是我,恐怕薛師兄也不能知曉,我能做的只是拖一天是一天…等那個轉機罷…玄樓。”
“真的是轉機么?”
衛懸因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
其實戚覽堰隕落,江淮丟失,數年以來,山上卻始終沒有一句關于觀化的消息,衛懸因心里的預感已經愈發分明。
‘覽堰用性命換取的借口僅僅起到了拖延的作用…不贊成我的真君不止一位…即便…即便已經無話可說,卻仍然不愿退讓。’
而事到如今,哪怕是殷白月都看出來了,不是什么別人的算計,而是大人們親自叮囑,要將他衛懸因留在這個位子上,甚至仍有逼迫他下場的意思,難道是為了他好?確確實實是不希望『不紫衣』被修成!他們對『厥陰』回歸正統抱有的否定比原來想的深得多…哪怕成就的這位真君是通玄的人物亦不肯答應!
作為陳川衛氏的后人、觀化天樓道的道主、從『厥陰』昏暗無光的道統中生生殺出一條血路的衛懸因,成就正統『厥陰』的可能已經超過了這些大人能夠接受的范圍!
正是如此,哪怕衛懸因在血統上不輸王氏、在道行上不輸姚貫夷,甚至在通玄正統的地位直追薛氏,卻依舊被放在這個尷尬至極的位置里…
‘無非是耗著我,等到我耗不下去了,順著他們意思從閏…甚至干脆身死道消更利落!’
兩人都是頂級的天才,衛懸因的意思,姚貫夷怎么可能聽不懂!他緊閉雙目,久久不語,不知過了多久才站起身來,道:
“會有辦法的…”
衛懸因意味不明地倒起茶來,倏忽之間,他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空樞那張臉來,那和尚的話語響徹耳邊:
‘豈知魏王沒有效仿魏帝的心思,即使沒有…會不會有人逼著他有?!’
這讓他神色漸明,輕聲道:
“只怕最后的一切,由不得你我左右。”
姚貫夷轉身,順著臺階步步往下,淡淡地道:
“我不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