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有一天,她正在密林間修習劍術,驀然察覺莊園里的備忘錄正在發亮。
來活兒了。
每當看到備忘錄發亮,她心里就發慌。受恩容易,報恩難。
人生百態,幸福的人生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奇災,不同的難度決定了她受恩的概率。有些恩情,往往就是她在報恩的過程中差點嘎了被人救下的。
所以,她備忘錄上的恩人數量比她的歲數還多,
頭疼,實在太頭疼了。
在打開備忘錄的同時帶著當當和板板瞬移回到樹屋,用意念穿上仙綏衣,打開時刻準備好的盛滿藥劑的三個大玻璃罐。
玻璃罐的下方有個水龍頭,水龍頭的下方插著半邊竹筒讓藥劑順流而下。
這么做是為了杜絕妖物直接把嘴湊到水龍頭下喝藥,有潔癖的小妖們曾經向她投訴,說個別妖物太懶惰直接喝,臟死了。于是她安裝半邊竹筒做為水道。
那些懶惰的妖只能把嘴伸到竹道口喝,有潔癖的小妖精們直接把杯子伸到水龍頭下盛藥喝。
不管身處什么環境,住久了總有鄰里矛盾要處理,妖也不例外。倘若她不處理,那些有潔癖的小妖會砸玻璃罐。它們喝不到干凈的,索性大家都別喝。
它們喝不喝無所謂,她的玻璃罐是砸一個少一個,不能無視。
低頭瞧瞧身上的仙綏衣,一身散發柔光的銀白衣裳既厚軟又很輕盈,奇特得很。別人的斗篷僅是一件外衣,她這件不同,除了外披寬袖,里邊還有罩衣。
罩衣長及地,自動貼合她的身量,把她的整副身軀防護得嚴實不緊繃。
長年生活在遮天蔽日的環境,加上藥物的滋養、法力的蘊養,使她的肌膚仍是二十出頭的模樣。一襲銀白仙衣,霜白的發絲柔順光滑,五官清秀眉目如畫。
只要把左臉的傷疤掩蓋住,在這遍地俊俏公子美嬌娘的靈界,她的容貌和氣質絲毫不見遜色。
在老家的她即便取得天后級的成就,依舊一副裝出來的溫婉氣質。
后來避居桑家山,那時的她像刺猬,像歇斯底里隨時發癲大殺四方的瘋婦。如今在這星燧大陸求生上百年,她身上那股宜家宜室的小家氣質早已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靜若石像沉眠于世,動若出鞘的利劍鋒銳無比,就算最熟悉的阿水幾人于狹路相逢也未必認得出她來。
可這明快張揚的一身不適合她,隨著意念,一襲華貴的銀色唰地成了黑沉沉的色澤。封住自己的部分修為,使膚質、容貌瞬時老了好幾十歲,白發枯干。
加強整棟樹屋的結界防御,使之消失于人前。僅留下屋前的院子,和門前高高豎起的木桿和燈籠。
這種情形,林子里的妖一看便知她又出門報恩了。
若是閉關,門口那高桿燈籠會一并消失人前。家里準備妥當,桑月看罷備忘錄的記載,召出本土的立體輿圖查看位置,然后迅速戴上帽兜眨眼消失原地。
當當和板板被收入莊園玩,等她報完恩再出來玩。這倆的年紀很大了,能多玩一天算一天,她不想動輒就讓它們沉眠。
……
這次的恩人是凡民,距離寂滅森林幾乎隔了一個大陸那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