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啊有女鬼啊”
對面衣著典雅、綁著發髻的清麗金發女士一直在尖叫,她的聲音太尖銳,很容易就會把更多人引來,那可不太妙。
趕在她將椅子砸下之前,艾絲特總算從鏡子里把自己整個拔出來,能空出手對這位女士進行安撫艾絲特的右手一下張握,把金發女士的想法偷走了。
金發女士的手松了一下,眼看著那把椅子就要掉下來,艾絲特趕緊伸手接過。但是她的“視覺”仍然處于一片混沌的狀態,預估有誤,還是被椅子腿在前額碰了一下,留下小塊青紫的痕跡。
趕在金發女士恢復意識來之前,艾絲特瞥了眼滿地狼藉的雜物,忍痛扔了兩張金鎊在梳妝臺邊,然后她溜到門邊,飛快地躥出去,還不忘扭頭給了金發女士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
雖然對方即使看到也不會有記憶就是了。
好幾分鐘后,金發女士茫然地環顧房間一圈,看到地上摔碎的鏡子和香水,又一次發出了高昂的尖叫聲,并加上了心痛的咒罵。
離開那個金發女士所在的大床房臥室,艾絲特又穿過了一處裝潢貴氣的客廳,在她的視線掠過封閉式窗戶外的幽藍后,才對自己身處的地方才有了準確的判斷。
這是一條船上怪不得我總覺得有點晃動,原來不是穿梭鏡中世界的后遺癥。
艾絲特默默消化著偷來的少部分記憶,得知這是一條從南威爾郡出發,經東塔克郡往普利茲港走的貨輪,載有一部分乘客。在這個蒸汽列車更方便的時代,通常只有不趕時間的度假旅客才會選擇海路。
等后天清晨這艘船就會按照既定路線,抵達普利茲港,到時候艾絲特找間不需要身份證明的旅店,還能趕上周一下午的塔羅會,不需要跟“愚者”先生請假了。
很快走出了別人住的艙房,她踩過鋪在這段長廊上的柔軟紅地毯,貼緊墻壁沿著盡頭的樓梯往甲板上走。
似乎有人聽到了那位女士的尖叫,兩個水手打扮的人與艾絲特擦肩而過,艾絲特在感知中發現有人接近,便微笑著沖他們點點頭,于是那兩人也胡亂點頭回應了她,掃視艾絲特兩眼就急匆匆趕往客房那邊,并未把她放在心上。
艾絲特踏出船艙的瞬間,海風就卷到了她的臉上,她還能聞到大海特有的咸味。
這樣少有的沒被偷走的感官,讓艾絲特還能保留處在真實世界的心里安慰。
艾絲特靠近甲板邊緣起護欄作用的舷墻,往下方望去,她并不能完整地看到海水的顏色與飛濺的浪花,只能從其中偶爾浮動的線條,幻想它原本應有的景象。
“嘿,退后點今天風浪大”
艾絲特聽到這個聲音后,立刻觸電般松開了把在欄桿上的手,聽從對方的建議后退兩步。
喊話的人走過來,在他上下打量著艾絲特的時候,艾絲特也在感知中努力勾勒出他的形象
淺色衣物、中年左右的年齡、意志堅定,艾絲特將精神集中在這位先生身上,隱約能辨認他戴著頂老舊的廚帽,他身上傳來煙味和魚腥,更詳細的部分她卻難以分清。
“藍鷗號”的廚師長撓了撓他幾天沒刮的絡腮胡,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掐滅手上的煙頭丟出了船舷。因為注意到艾絲特的雙眼仍然沒有焦距,他臉上飽經風霜的皺紋逐漸展開,原本嚴厲的神色稍有收斂
“沒事兒吧,暈船”
艾絲特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連連擺手,卻完全無法回答這位先生的問話。
“你的眼睛不好嗎”廚師長伸手在艾絲特眼前晃了兩下,發現她的視線完全不會移動,忍不住問道,“你家里人在哪幾號客房我去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