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特也不太清楚,自己回到廷根,究竟是想做什么。
直到她看見了弗萊、西迦和洛耀的那刻,心里的迷惘忽然全部消散了,他們熟悉的聲音與樣貌。這讓艾絲特意識到,她想見見過去的人們,其實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他們看上去都很好。
晴朗的晨光里,出租馬車停在了水仙花街的街口。
艾絲特跟兔子走了下來,路過那間信仰黑夜女神的小教堂。
門口的牧師正跟一位面帶皺紋的優雅女士交流,似乎感受到了艾絲特的視線,兩人下意識轉過頭來,艾絲特隔著數米,沖兩人友好地點頭示意。
她當然得到了同樣客氣的回禮,在艾絲特牽著滿臉好奇的兔子走遠后,兩人才將談話放回到原先的話題,聊著下周日教堂學校的安排。
兔子沒有察覺到艾絲特比平時還溫和的眼神,他的眼神瞄著街邊的店鋪,好奇地將他們跟自己在貝克蘭德、普利茲港見過的店面作對比,并得出相差并沒多大的結論。
當然,東區肯定是沒有這里繁華的,但是條件比較好的橋區,跟拐過街角的那些店鋪很像。
此時時間還算早,大部分地方都沒有開門,但面包房或者咖啡館這類地方,比較積極的老板已經早早地開始營業了。
兔子晃了一下艾絲特的袖口“這里是你曾經待過的地方看上去還好,好像沒有東區那么雜亂”
兩人很快便走到了鐵十字街的路口,這里雜亂的市場充斥著叫賣吆喝,亂糟糟的感覺讓兔子像是一下回到了東區,那邊的攤販幾乎都是這樣,從喧鬧的環境到骯臟的臭水溝,他再熟悉不過。
兔子卻笑著掃視那些擁擠又面色麻木的人群,這樣熟悉的地方,讓他有種如魚得水的適應感“倒是很適合干活的地方。”
艾絲特戳了一下他的腦門“不要亂說話別動壞主意。”
兔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完全沒有被訓斥的自覺,望著艾絲特笑得很開心。
她領著不斷亂轉腦袋的男孩,走向斯林面包房的方向,推開店門,艾絲特一眼就看到了在面包柜后面點賬本的身影。
老婦人卷曲的頭發灰白卻不枯槁,她正瞇起眼睛,艱難地辨認賬本上的字跡,再一張張點數著柜臺里的錢數。
月初的時候,面包房要預付一部分進貨材料的資金,在好一段時間以前,這些事都是由面包房工作的那位“年輕姑娘”來做的。
那時候,斯林太太總是會感慨“還是年輕人學得快,腦子清楚,看東西也清楚。”
那個年輕姑娘總會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拉扯兩下暖黃色的方格圍裙,然后低頭繼續飛快地進行對賬工作。
而現在
溫蒂太太從柜臺后面抬起頭,友好地沖進門的客人笑起來,從兩人間的氛圍來說,那看上去像是一對姐弟,盡管他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弟弟緊緊拽著姐姐的袖子,顯得十分依賴,而桂黃發色、五官秀氣柔和的女士,正緩步走向柜臺。
如溫蒂所想,這位年輕女士回過頭去,溫柔地詢問那個男孩“來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她的聲音讓溫蒂感覺有點耳熟,也說不定是上了年紀,耳背,所以聽著別人的聲音都差不多。
溫蒂這么想著,走到柜臺前,給兩人推薦起店里的商品,包括廷根餅、檸檬蛋糕和特制的炸面粉丸子,里面裹了一丁點蛇果碎,保留有少許果肉的口感,吃起來外酥內軟又非常香甜。
溫蒂一向以自己家的小面包房為榮,不只是為了生計,而是她很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客人們高興地走進店鋪,也高興地走出店鋪,帶著能填滿胃的成品,這讓溫蒂感到很驕傲。
正像她掛在嘴邊的那樣,溫蒂一直相信,美食總是能治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