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開始眩暈,難以集中,單片眼鏡帶來的偏頭痛讓兔子用力甩了兩下腦袋,直到他堅持看完了最后一句話。
他緩緩放下手中薄薄的信紙與單片眼鏡,卻將更多沉重的東西架在自己肩頭,這讓他逐漸坐直身子,仿佛有什么東西緊緊撐住了他的后背。
兔子的手蓋在紙面上,想象著艾絲特寫下這些文字時的表情,或許旁邊還有一只充滿不快的喜鵲。本雅明大概又會冷嘲熱諷,用鄙夷的眼神打量這封信,然后私下卻考慮著違背約定的事情。
男孩的笑容越來越溫柔,艾絲特已經做過太多事情,替他準備了過去都不敢奢求的生活,卻告訴他盡管可以放棄,選擇自己想要的。
籠子沒有門,天地皆自由。
那他想要什么呢
兔子重新捏起那枚單片眼鏡,將它對準窗口落進來的陰沉光芒,并不是眼花,他清楚地看到在鏡片內部,有某種東西蠕動了一下,轉瞬間又恢復平靜。
“那我想要成為非凡者也可以嗎”
男孩眼神堅定,沒有人回答他,這里只有他自己。
喜鵲的影子穿梭在濃密的樹林里,最終飛向半山腰上,那一座破舊到隨時可能倒塌的小屋。
本雅明沒有選擇直接轉移到這里,是因為附近存在很古老的陷阱。如果他直接偷走距離,極有可能觸動存在異常的范圍,從而吸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其他的阿蒙分身,或者殘留在附近的非凡力量。
離木屋半個山頭的低谷處,有一處更加破舊的古堡,即使隔著濃密的樹林,也能看到它巍峨的對稱尖頂,脫色的外墻被藤蔓吞噬,仿佛一只蟄伏的龐大怪物。
艾絲特正坐在木屋前的樹樁上,手中是一個不斷瘋狂打轉的羅盤。
喜鵲從空中落下的時候,她下意識抬頭,去捕捉它扇動羽翼的姿態,直到喜鵲收攏翅膀,在她肩頭落穩。
艾絲特的神情明顯還有些緊張“這附近的情況怎么樣你今天去查探的時間多了六分鐘。”
“你是懷表嗎怎么知道得這么精準。”喜鵲在她肩頭站穩身形,逐漸放松下來,“那座城堡邊緣的小路有人在徘徊,我跟去看了兩眼,只是普通人。你盯著羅盤就行,只要羅盤還在轉動的在兩根指針以內,我們沒什么好擔心的。”
艾絲特疑惑地看著手上的羅盤,黃銅打造的實心底座分量不輕,所以她將它平放在腿上。羅盤底座帶有時鐘般的刻度,但是分布并不均勻,也沒有任何象征的圖案或字符。
五根指針長短不一,此刻只有最短的兩根正在瘋轉,艾絲特甚至能感覺到它吹出的一點涼風。
羅盤看上去非常陳舊了,黃銅的底部與邊緣銹跡斑斑,但是表盤與指針卻光潔一片,仿佛全然不會被時間留下痕跡。
“所以這東西到底是什么”艾絲特忍不住又問了一次,這兩天她經常問本雅明這個問題,即使他每次都含糊其辭,艾絲特也沒放棄。
“就是個小玩意,沒什么特殊的。”喜鵲小聲嘀咕道。
這句話艾絲特也是第三次聽到了,本雅明還有別的說法,但都不會直接告訴她羅盤的真實用途。
而在本雅明離開的期間,指針只剩下了一根,所以艾絲特有種推測,這是某種檢測附近“偷盜者”的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