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你你最好解釋一下”
巴利特利的指甲在桌面劃出了更深的凹槽,發出摩擦聲。雖然勉強壓下了火氣,但是這一次她身上散發出的敵意,連帶史密斯也包含在內。
因為這一次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熟知的人,史密斯從來不會一時興起,就突然代表其他人作出決定,更何況是這么重大的事情。巴利特利發怒的同時,也沒有丟掉冷靜的思考,她眼角的余光頻繁掃向坐在那位“客人”旁邊的卡赫。
史密斯盯著桌面,沉默了很久才抬頭,但是他看向的是卡赫,而不是身旁焦急又緊張的列夫或者怒火漸漸消退的巴利特利。
卡赫臉上的神態沒有任何變化,掛著那輕快又游刃有余的微笑,與這兩百年間他們每一次聚在這張骨質圓桌邊,舉行各種會議商討火花城的未來時,沒有什么區別。
卡赫還是卡赫,但現在已經不是她了。史密斯心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試圖將眼前熟悉親切的人,跟記憶中的她分開,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因為卡赫就坐在她的位置上,用充滿探究心的目光望著他。
“卡赫不是卡赫。”史密斯低聲說道。
不過看巴利特利與列夫的表情,兩人都沒能理解這句話,列夫敲了敲桌面,指向那張被占據的椅子“卡赫就在那里坐著呢,她一直都在,五十年前我的晉升儀式,還有你十年前的晉升儀式都是她幫忙才”
史密斯似乎并不習慣這樣跟人產生矛盾的場合,他絞成一團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但是他的眼神卻很尖銳,兩顆眼珠跟魚一樣外凸著。
他把每個詞都咬得非常清晰,像是在心里重復了太多遍,才有勇氣不顧后果,將這句話說出口“但是卡赫已經不是她了。”
艾絲特感覺自己很是頭痛,看史密斯的樣子他只會重復那句話了,她忍不住出聲解釋道“偷盜者的序列四是,寄生者,可以寄生在他人的靈體上,而如果再高,足以成為另一個人。如果我猜得沒錯,卡赫從來沒有告訴你們這件事。”
巴利特利尖銳的爪子逐漸收攏,但是她仍然死死盯著艾絲特,甚至難以鼓起勇氣看向旁邊的卡赫“她沒有,她只是說自己得到了回應,接受了神子殿下的賜予。”
“沒錯呀,這就是事實。”卡赫笑著附和道。
但是在這種時候,她仍然保持著那富有親和力的微笑,就足以讓巴利特利與列夫感到驚悚了。
史密斯又深吸一口氣“在舉行儀式之前,卡赫那時候的她竊取了自己的一個想法,然后給了我。”
卡赫笑容未變,搖搖頭“她在舉行儀式的時候,就已經想過會發生什么了。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察覺到的”
史密斯看向卡赫,這一次,他沒有移開目光“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不可能,”卡赫果斷地道,“你只是個半神,根本不可能察覺到命運方面的異常。”
“不是我發現的,是這位女士,她的回答給了我明確的答案。”史密斯的話頓了頓,很明顯,他并沒有記住艾絲特的名字。
卡赫的表情一怔,隨即露出充滿心碎的悲傷“你不相信我,卻相信了一個陌生人,史密斯這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艾絲特的鼻子頓時皺了起來,她實在無法接受卡赫現在示弱的神態,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瞪著對方。隨即艾絲特又意識到,這樣的表現完全沒什么問題阿蒙這么些年下來,如果沒有寄生各種各樣的人,以他們的人生活下去,那才是稀奇事。
而卡赫,也只是其中一員罷了,沒什么好奇怪的。
接著,卡赫卻有意地沖艾絲特眨了一下眼睛,讓艾絲特能確認,這家伙就是為了惡心她才故作矯情的。
史密斯卻沒有因為這點小插曲分神,而是嚴肅地繼續說道“你曾經跟我說過,”
卡赫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漠然地看著這個在“長官”間也最不起眼的家伙“是啊,那是我說的,是你非常看重的,過去的卡赫。”
史密斯欲言又止地望著卡赫,眼里有著被痛苦浸透的焦急“她還活著嗎”
艾絲特肩頭的烏鴉突然主動開口了“在她進行獻祭的時候,祂收到的祭品就是卡赫的命運與生命。”
這一次,史密斯又將頭低了下去“這樣啊。”
巴利特利與列夫已經從這段對話中回過神,看列夫緊鎖的眉毛,他對這件事情有著一肚子的不滿,但是現在仍然壓抑著火氣,更多是因為“神子殿下”的身份,以及那作為“時天使”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