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帶著毫不遮掩的嘲諷,實在難聽。
李公公忙出聲打圓場,“這個、這個……葉二小姐的醫術,咱們都是有目共睹的,陛下這段時日身子輕便松快了不少,便是多虧了葉二小姐連日來的問診。何況,范大人這病癥看起來不同尋常,就連趙太醫也覺得棘手,想來葉二小姐自有……”
他私心里當然是站葉初棠的。
別的不說,穆武帝能撿回一條命,的確是靠葉初棠力挽狂瀾。
謝安鈞瘋了不成?竟敢在這里,對葉初棠如此冒犯?
就算他現在已經襲爵,頂著忠勇侯的名頭,說到底也只是陛下的臣子罷了。
李公公對謝家府宅內的那點事兒也早有耳聞,謝沛死前,謝安白就曾特意請了葉初棠前去,還開了藥方。
只是謝沛沒來得及用藥,人就沒了。
但從這件事不難看出,葉初棠和謝安白是有幾分交情的,謝安鈞對她如此敵對,倒也不難理解。
不過就是……太蠢了。
李公公一邊說,一邊去看葉初棠,卻驚訝地發現她臉上并無不悅之色,反而依舊神色從容,唇角噙了淡淡笑意。
葉初棠微微側頭,不疾不徐道,“前幾日,我便已經為范大人把過脈,知曉他是中毒。侯爺見了我,不曾開口詢問詳情,便說我是憑空決斷,未免……有些不合適吧?”
所有人都愣住,謝安鈞的表情更是直接僵在臉上。
趙宣平反應最快,喜出望外地問道,“真的!?你之前就已經知道他的情況了!?”
葉初棠唇角微彎,“我何必拿這樣的事兒欺騙諸位?說來那日也是巧了,我在路上遇到范大人,見他面色不好,就請他去了云來酒肆,為他看診。當時許多人都瞧見了,出去一經打探便知。”
眾目睽睽,她客客氣氣地將范承卓請上了二樓,又送他出門,有什么不能查的?
“那、那太好了!”
趙宣平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他雖然和范承卓沒什么往來,但既然葉初棠對此情況早已知曉,那自然有應對之法。
李公公也沒想到居然這么巧,忍不住拍了下手,笑呵呵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陛下那邊,可還要審的!
現在只要能讓范承卓醒過來,怎么都行!
葉初棠淡淡一笑,“哪里。怪我未曾提前說明情況,這才讓大家誤會了。初棠雖無甚才能,卻也知道說話做事都講究一個‘真’字,豈有憑空捏造的道理呢?”
她語氣平靜,波瀾不驚,每一個字句卻都像是響亮的巴掌,狠狠扇在謝安鈞的臉上。
葉初棠這話,根本就是在指桑罵槐!
他想反駁兩句,卻又說不出口,最終只得咽下這一口惡氣,嘲諷道,“這么說來,倒是我錯怪葉二小姐了。也好,那就請葉二小姐趕緊看看吧!明明范大人之前已經請你看過診了,身子骨卻還是這么弱?非但沒見好,還更差勁了?”
這話依舊夾槍帶棒,但葉初棠懶得理會。
謝安鈞前腳被被“請”進宮,謝家后腳就亂作一團,便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是出事兒了。
此時的他,不過強壯鎮定,死鴨子嘴硬罷了。
葉初棠取出脈診,開始為范承卓把脈。
余光,她掃了眼立在一側的謝安白。
一段時間不見,謝安白似乎清瘦了些許,往日眉宇之間的風流灑脫褪去,倒顯出幾分不可捉摸的鋒銳。
容貌明明沒什么大的變化,卻讓人覺得……好像變了一個人。
也是,換誰經歷他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怕都會脫胎換骨,全然蛻變。
葉初棠垂下眼簾,斂起心中思緒。
殿中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