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予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昏昏沉沉的醒來。
但他依舊發著高燒,身體極度虛弱,連下床都難,更別說趕路回南胡。
路途遙遠,少不得顛簸,以他現在的狀況,肯定是受不住的。
所以,雖然南胡使團眾人都迫切地想要回去,但還是選擇繼續在京城多待上幾日。
等拓跋予的傷勢好些了,他們再啟程。
而為了不引人懷疑,他們也不敢請大夫,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水行秋。
然而……
“肅王殿下肩上的傷,我也沒有辦法。”水行秋再次開口,語氣已然有些不耐,“你們既不肯我用蠱術為他醫治,那就只能如此。”
“這——”
司寇極擔憂地看了眼旁邊床上躺著的拓跋予,怕這話再刺激到他。
不過,或許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拓跋予已經全然沒了心氣,又或者他早已經知道這結果,此時聽到水行秋的話,竟也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恍如一潭死水,沒有一點兒活人的氣息。
司寇極心里嘆了口氣。
“水家主,不是我等信不過您的本事,而是……肅王殿下金尊玉貴,這蠱……”
水行秋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釋。
這件事換成別人或許可以,但事關拓跋予,必須先請示國君。
但這一時半刻,又不可能做得到,所以只能如此了。
水行秋心里其實也十分煩躁。
名義上,他是拓跋予的老師,這次拓跋予出了事兒,勢必會影響到他。
而且拓跋予廢了肩膀,以后估計也做不成什么了,于他而言,就是好好的助力變成了拖累。
他怎么能不介意?
“若肅王傷勢恢復得快,五日就能啟程。”水行秋道。
司寇極一天也不愿在這待下去,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忍耐。
“好。那接下來的這幾日,我等會每日輪換,悉心照顧肅王,以期他早日好起來。”
眼看水行秋又起身要走,司寇極張了張嘴,“對了,昨日……不知水家主一切可還順利?”
水行秋走的干脆,兩個時辰后才回來,司寇極本來也不想多問,但今早一看水行秋神色冰冷,似是昨天的事兒鬧得并不愉快,他心有擔憂,就還是問出口了。
——水行秋自己出什么事兒不要緊,若是牽連到他們整個南胡使團,就太麻煩了!
司寇極還要對其他人負責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水行秋就又想起了昨天那場并不愉快的談話。
他瞇了瞇眼睛,“我的事就不勞司寇大人操心了,你在這里照看好肅王就行。”
司寇極一噎。
怎么說他也是資歷深厚的老臣了,如今和一個比他兒子年紀還小的晚輩說話,卻還得小心翼翼,這般客氣,實在憋屈!
奈何對方這幾年名聲煊赫,他也不能拿對方如何。
忍了忍,司寇極才道,“……這是自然。”
水行秋轉身朝著門外走去,看樣子竟是又要出去。
“水——”
司寇極剛說出一個字,又咽了回去。
水行秋像是沒聽見,又或者根本不曾在意,徑直朝外而去。
而且這一次,他是正大光明出去的。
來到門口,馬車已經備好。
“去云來酒肆。”他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