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來到十一月。
京城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葉初棠收到了葉雲風的信。
——水行秋死了。
“是自縊。”
葉初棠捧著手爐坐在馬車里,平靜開口,
“他把自己的衣服撕了,打結擰成一股繩,趁著半夜無人的時候,吊死了。”
坐在對面的沈延川對此并不意外。
“拓跋善把他交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注定活不了了。自己動手,反而還痛快些。”
葉初棠想起幾個月之前,水行秋還來了京城。
那時候的他春風得意,目下無人,連南胡的一眾使臣都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這才過去多久,都成腳下泥。
“不過,我之前也以為,會是你那位朋友親自動手。”沈延川忽然道。
“你說荀丞?”
葉初棠心情微妙,
“……確實。他竟然放棄了這個機會。”
葉初棠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荀丞的真實身份,心下感慨許久。
雖然她之前就覺得荀丞和水行秋長得有些相似,但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是親兄弟。
“不過看起來他對水家也沒什么感情,估計也懶得費神。反正對于水行秋而言,繼續活著反而是更大的懲罰和痛苦。”
沈延川頷首,“南胡前幾日又來信,拓跋善大有求和之意,而且誠意很足。”
葉初棠并不意外,挑了挑眉。
“水家已經倒了,估計很快就會輪到其他世家。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愿意和談。只可惜,拓跋予死的太早了。如果他知道,他的死也是他這位好兄長計劃里的一環,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沈延川抬眸與她對視,鳳眸之中染上幾分笑意。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
所有人都以為,拓跋予死后,拓跋善突然發兵,是被水行秋等人煽動,直到平水灣一戰后,他意識到不對,這才開始回撤兵力,轉變態度求和。
但其實并非如此。
饒了這么一大圈以后,拓跋善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結果。
“用一個弟弟的命,換來一個對世家動手的機會,不虧。”沈延川語氣平靜地點評。
葉初棠深以為然地點頭。
“這么看來,他能坐上那個位置,的確有幾分本事。最起碼……”
她聳了聳肩,
“比大周那位前太子要強上太多。”
最開始叛軍起兵的時候,葉初棠還以為他們籌謀了這么久,必定做了充足的準備。
但這段時間看下來,她卻發現,她高估了對方。
“難怪先帝從沒考慮過他。”葉初棠輕嘖,“這樣的心性,難以成事。”
她看向沈延川。
“聽說最近你們又抓了不少人?”
她問的直白,沈延川也回的干脆。
“有一些是主動暴露的。”他道,“倒是比之前還省事兒些。”
自從知道蕭成霖的真實身份,沈延川就開始著手清理京城前朝埋下的“釘子”。
這事兒本來挺費勁的,但……
誰讓蕭成霖自己出了昏招?
對付這些人,攻心為上。
有時候費盡心思,也不如敵人的靈機一動。
葉初棠點點頭,又突然問道,
“那叛軍何時會攻入京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