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媽媽還在嗎,沈爸爸還在嗎?
其他的人呢?
溫顏感覺自己踩在破碎的廢墟上,每一步都走得那樣艱難。直到老年的他回頭,溫顏才抬手擦掉了眼淚。
“嗨,大哥。”
她還像五十年前第一次出現在沈景修面前一樣,強撐著笑著抬手向他打招呼。
不同的是,那時候她手里還端著一杯加了料的橙汁。
對她來說,回去原本的世界不過短短幾年。
再見卻已物是人非。
生病的沈景修認不出眼前的人,聽到溫顏叫他大哥的時候也無動于衷。
不過他還記得十幾分鐘前和溫顏的約定。
“哦,接我的人來了,我帶你去我家,你打電話給你的朋友。”
“好啊。”
溫顏看著滿臉皺紋的沈景修,疼痛忽然從心臟某一點炸開了,那種痛瞬間脹滿她整個胸腔,憋得她幾乎喘不過來氣。
她強忍著沒哭,征詢他的意見:“那我扶著你好不好?”
他搖著頭拒絕,緩緩走向他的馬:“我牽著四十六,四十六得跟著我。”
年輕姑娘快步走到了溫顏身邊:“沈先生和四十六走得都比較慢,每次來找沈先生回去吃飯我就當是散步了。你看我們這里風景多好。”
“是。”
“你看起來好像一下就不開心了。你怎么了?”
“五十年,太久了。”
“哦,你說沈先生的事情,是啊,真的太久了。”
“那沈先生的家人呢?除了你說的他可能在等的那個妹妹,他的其他家人呢?他們沒有來看過他,或者是勸他離開這里嗎?”
“勸過,我還見過沈先生的侄子和侄女呢,他們都是大企業家。還有沈先生的弟弟妹妹,他們都勸過沈先生,可是沈先生根本就不聽他們的。不過他們都好忙,來看沈先生的次數并不多,而且好像他們有些還定居在國外了。”
“那他的父母呢?”
“你說沈先生的父母啊。你看沈先生年紀都那么大了,他的父母好像在二十多年前就過世了。那個時候我應該還沒出生,或者很小,完全沒有見過他們,但是我媽媽應該見過的。不過聽說沈先生的媽媽非常的美,他們一家對這棵樹都有特別的感情,每個人來了都會來看看這棵樹的。”
其實這個答案早就在溫顏的意料之中。
可是真的確定蘇漾和沈遠已經在二十多年前去世,溫顏還是好難受,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沉默。
可就在這個時候,沈景修突然輕輕碰了碰溫顏的胳膊。
溫顏扭頭看他,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溫顏。
“給你,打電話。”
溫顏淚眼模糊,下意識伸手接過。
年輕姑娘卻說:“沈先生,你忘了把手機打開了,這樣不能打電話的。你得用指紋把手機解鎖。”
沈景修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年輕姑娘的話一樣,繼續牽著四十六往前走。
溫顏卻拿著手機,熟練地按下了一串數字。
"咻"的一聲響,沈景修的手機解鎖了。
年輕姑娘目瞪口呆:“你怎么會開沈先生的手機,這也是他告訴你的?他還記得他的開機密碼??”
溫顏沒有回話。
沈景修的開機密碼,是很早很早以前就,不,應該說在她的時間線里,他幾年前就告訴她了。
只是在他的時間線里,這已經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溫顏打開相冊,除了大量的"風鈴樹"的照片和寥寥幾張風景照以外,完全沒有他自己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