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了保證后續均田制在地方上的順利實施,糜旸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到地方上巡視一番。
既是安撫,也是威懾。
而法邈身為他的別駕,又身為法正的兒子,他在梁州中的威名也是不低的。
要知道當年法正在漢中,可是指揮漢軍將魏武帝打的嘆息不已的最大功臣。
在安排完這兩件事后,糜旸便先讓幾位心腹退下。
在幾位心腹大臣陸續退下后,糜旸見外面天色已暗,他便熟練地讓丁封點燃起大殿內的眾多火燭。
看著身前堆積如山的政務,糜旸臉上不由露出苦笑。
看來今晚又要熬夜咯。
這半個月來,糜旸幾乎沒睡過一個整覺。
這樣的高強度工作,就算是糜旸這個年輕人也感覺到頗為吃力。
在以往糜旸幾乎就是靠著一些草藥,來硬生生讓自己的精神處在一個相對好的狀態之中。
可是盡管很累,但身為梁州牧的糜旸,是不可能說出放棄二字的。
特別是局勢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他就更加沒有退路而言。
在苦笑之后,糜旸伸手將身前書桉上的一根蠟燭移得離自己更近了些。
當澹黃的燭光映照在糜旸的臉龐上時,勞累的糜旸恍忽之間腦海中回憶起了,那一夜他在諸葛亮府邸中的場景。
當時的環境也是如此,澹黃的燭光微微擺動。
那時的糜旸是跪在氣度深沉如海的諸葛亮身前,向諸葛亮討教著治政之道。
盡管那日距今已經過去許久,但那一夜諸葛亮對糜旸教導的話,糜旸一日不敢或忘。
特別是那句“民惟邦本,本固邦寧”。
這是諸葛亮心中的治政之道,而現在也是糜旸心中的治政之道。
或許糜旸想在梁州進行大刀闊斧改革的原因有許多個,但不想辜負那夜諸葛亮的傳道解惑之恩,肯定是那諸多原因中頗為重要的一點。
想起那位大賢的音容,糜旸臉上的疲累瞬間消失不見。
糜旸是幸運的,他這一世得到了太多人的卷顧。
所以他必須要對得起,那沉重如山的卷顧。
他真的很想真正成為,諸葛丞相的入室弟子。
呂的辦事效率是很快的。
就在糜旸還未啟程從南鄭離開之時,由法邈負責草擬的“均田制”的詳細內容,就已經在呂的安排之下,開始以南鄭為中心,向著整個梁州快速的宣示而去。
當不久整個梁州都知道糜旸要實施均田制之后,本來就處在動蕩之中的梁州瞬間變得更加動蕩起來。
相比于之前在梁州發生的“諸姓之亂”,現在因為均田制所引起的動蕩,更加體現在精神層面。
畢竟之前三長制只是簡單的戶籍管理制度改革,但均田制這項改革,糜旸卻是直接將觸角伸向了土地方面。
土地與人口,一向是封建社會中最敏感的兩個政治底線。
這種動蕩大多只是發生在那些幸存的世家豪族之間,只是他們明知道這項制度對他們不利,但他們現在已經沒力量阻止糜旸了。
況且盡管均田制相比于以前的土地制度,讓他們以后的很多手段都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