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內,你能于我的故鄉涿縣設祭天地,告慰于我嗎”
說完后,劉備的臉上浮現出一些慚愧的神色。
“十年之期,或許倉促,可我擔心無法在地下等上太久。”
劉備的言外之意再清楚不過,劉備希望糜旸在十年之內,打穿整片曹魏
唯有做到這一點,糜旸才能在劉備的故鄉涿縣,告祭劉備的在天之靈。
而曹魏實力尚存,再加上攻城戰不同于野戰,故而無論從哪方面來說,十年之期的確都有些短了。
可面對劉備彌留之際的愿望,想著劉備對自己的萬般好,糜旸又豈會有顧慮呢
在劉備期盼的目光下,糜旸伸出手指放在嘴邊咬破,然后糜旸將帶血的手指涂抹了一遍嘴唇。
當嘴唇上涂滿自身的血液后,糜旸直視劉備的目光,堅定慨然地言道
“陛下且等臣十年,十年之內,臣必以涿縣萬家香火相引,令陛下英靈現于幽、冀上空,觀我朝橫推天下之勢”
說完這番誓言后,糜旸重重地對著劉備拜了三拜。
糜旸許的是世間最鄭重的血誓。
而起居官在側,糜旸的這番血誓,定然也會被記錄在史書之中。
可以說,糜旸為這個誓言,賭上了他生生世世的榮譽。
但糜旸卻覺得一點都不后悔。
君以至親待臣,臣必以至親報之
為自己的父親了卻遺愿,還有什么后悔不后悔可說呢
而糜旸果斷的許誓行為,讓劉備不由得大笑起來。
哪怕大笑牽動了他身體中的病痛,讓他一邊笑一邊劇烈的咳嗽著。
但劉備還是未停下自己的笑聲。
臨死之際,能見到有一后人,能繼承他的遺志,這算得上世上最無憾的事了。
等笑聲漸漸停息之際,劉備仰躺在軟塌上。
到了這一刻,劉備的思緒變得越發模糊。
也在這一刻,劉備念出了他心中早就想好的遺詔
“朕初疾但下痢耳,后轉雜他病,殆不自濟。
人五十不稱夭,年已六十有余,何所復恨,不復自傷,但唯以天下蒼生為念。
當今之世,皆好生而惡死,厚葬以榮寵,重服以破家,吾甚不取。
天下治亂,在朕一人百姓安危,在朕一言
朕不德,無以惠百姓;
今崩,敕令朝廷減少錢糧,輕徭薄賦,休養生息,勿使我百姓不安生也
朕獲保宗廟,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蒼生之上,數年有余。
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方內初定,兵戈漸息。
朕既不敏,常懼過行以羞先祖之遺德。
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于高廟,其奚哀念之有
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毋禁取婦、嫁女、祠祀、飲酒、食肉;
自當給喪事服臨者,皆無跣;绖帶毋過三寸;毋布車及兵器;毋發民哭臨宮殿中;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
非旦夕臨時,禁毋得擅哭臨;已下棺,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者,纖七日,釋服。
他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類從事。
另殉葬之為,害人之舉,朕不忍見之。
下詔,自朕始,大漢不復有殉葬之舉,若后世之君有違者,天下共棄之
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當說完以上給天下臣民的遺詔后,劉備又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