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的時日中,夏侯尚曾設想過無數次與糜旸的再次交手。
他自問,他已經做好準備。
但沒想到,糜旸一點都沒變。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給了曹魏沉重的一擊。
錯愕,敬佩,乃至于夏侯尚盡管不想承認,卻確實存在的驚慌。
種種情緒不斷在夏侯尚的心胸中碰撞著,讓夏侯尚一時間竟無法站起身。
察覺到夏侯尚的異樣后,身旁的侍從連忙上前想將夏侯尚從地上扶起。
但夏侯尚卻擺手阻止了這種行為。
扶起他一人是小,該如何扶起中原這座將傾的南山,才是重中之重。
在平復了一會情緒后,夏侯尚抓住一旁侍從的手說道
“立即派出信使前往鄴城,告知陛下這個消息。”
這位侍從是夏侯尚自小的伴讀,有著這層關系,侍從在夏侯尚面前沒有太多顧忌。
聽完夏侯尚的吩咐后,侍從不解地問道
“不是應該先派人,將這則消息告知給大司馬嗎”
侍從的話,乃是基于常理出發的。
畢竟稍微有點智慧的人,不難看出糜旸在拿下博望后下一個目標會是許昌。
但要想毫無顧忌的攻打許昌,則必須先吞掉曹休在宛城的數萬大軍。
故而侍從認為夏侯尚應該及時向曹休通知博望失陷的消息,好讓他及時回援。
但侍從的話,卻引得夏侯尚頻頻搖頭。
“你想的是不對的。
以當今局勢,糜賊欲克許昌,不必先陷宛城。
今大司馬的糧道,已經被賊軍截斷。
而糜賊的布置,必不止于此。
我料他下一步會派軍搶占各路要道。
如此一來,大司馬縱使想支援許昌,也會受阻重重。
我不能將希望完全寄托在大司馬身上。
并且諸路要道斷絕,我的信也很難送到大司馬的手中。
糜旸派人搶占要道,不久后身在宛城的大司馬,遲早都會得知這個消息的。
現在對許昌來說最緊要的是,讓陛下知道吾等的危急情況。
若有援兵的話”
后面的話,夏侯尚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知道大魏剛剛經歷關中慘敗,是很難短時間內再調集大軍的。
而其實由于許昌的重要性,許昌內外本就有上萬魏軍拱衛。
按照兵法而言,上萬精兵守備許昌城,應該是件不難的事。
可一想到糜旸,夏侯尚就覺得并不保險。
故而哪怕他明知曹叡很可能沒辦法支援他,他也必須請上一請。
聽完夏侯尚的分析后,侍從如夢方醒。
他快速翻上一旁的駿馬,然后朝著許昌城的方向奔去。
望著侍從離去的背影,夏侯尚的腿腳恢復了一些力氣。
許昌與鄴城的距離雖遠,但兩城之間的交通十分發達。
夏侯尚相信只要路上不耽擱,他的求援信是一定會及時送到曹叡手中的。
而將目光收回后,夏侯尚又想起了一個人可以求助。
司馬懿
想到這,夏侯尚連忙召來另一位侍從,對他吩咐起來。
夏侯尚急切的神態被曹爽看在眼中,他這時才意識到,好像他的確做了一件愚蠢至極的事。
但曹爽心中內疚的情緒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