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心中的想法后,糜旸沉默了一會,但隨后又說道
“仲容在永安,孤是不可能見死不救。
但見死不救,與努力了卻沒救到,并不是一回事。”
這兩句話,糜旸說的有些沉重。
張合也懂了糜旸話中的意思。
在糜旸看來,無論曹叡與陸遜采取什么應對措施,他都有辦法保證大漢的利益不受損。
可那些辦法中,無疑都將救援石苞一事,放在了最后。
要是一切都按最壞的情況發展,也許糜旸在最后依然會義無反顧的率軍支援石苞,可結果也會是一場徒勞。
但這也算全了糜旸的信義。
至于石苞的生死
這也是糜旸語氣沉重的緣由。
但糜旸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先是大漢的大司馬,先是劉備臨終托孤的輔政大臣,他與石苞的君臣之分,在這兩者之后。
以一人的生死為代價,來盡可能為國家謀取利益,這樣的事,糜旸愿意去做,他當年更是親身做過。
從那夜與石苞的對話可知,石苞也是愿意的。
“石仲容,器無雙”,從來就不是一句謬贊。
而糜旸的抉擇,讓張合從糜旸的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識之感。
張合這一刻才隱約明白,為何當年劉備手下不缺謀臣,良將,但在遇到法正后,才真正有了一飛沖天之勢。
原因就在于法正如糜旸一般,他本人相信情義,可從不迂腐于情義。
當為則為,何惜其他
這樣的作風,與當年的武帝更是有著許多相似。
想到這,張合看向糜旸的目光,帶上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但張合卻很好的隱藏了心中的某些想法,他現在將注意力都放在一件事上
“大司馬以為陸遜會何時動
我軍接下來的行動,又該怎么走”
張合的這個詢問,倒是讓糜旸也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按時間推算,就算曹叡得知博望丟失的消息后立即派出使者,但那使者可能還沒到達建鄴。
我們不用著急,當消息送到孫權手中后,該急的應該是他。”
糜旸心中雖無法判定陸遜會何時動,但以他對孫權的了解,他知道孫權是很難舍得放棄這一次機會的。
歷史上孫權對荊州,真的是有種病態的占有欲
“至于我軍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曹休不是一直在宛城內嗎
孤好像還從未見過他,這次就去見上一見吧。”
糜旸的話,聽起來好像是要去會晤一個老朋友般輕松。
可他的話落入張合的耳中后,卻引得張合一陣毛骨悚然。
大司馬,您難道不知道,您在世間有一個“食槽之鹿”的美譽嗎
聽起來好可怕。
宛城距離博望并不遠。
正如夏侯尚所推斷的那般,也許一開始由于漢軍封鎖道路,導致曹休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來自后方的異常。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算是頭豬也能反應過來了。
顯然,曹休不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