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熒熒。
有風掠過,路旁梧桐樹上殘留的枯葉,便在光影里晃動了起來。
夏陽微微地扯了扯嘴角,轉了轉手里的那一枚落葉,朝前走了兩步,把它丟到了垃圾筒里。
往事如煙,心情如葉。
自那年一別,已是六年
自那年初相識,他與那個長女白裙的女孩也認識六年了
六年
可以改變得的很多,似乎一切有所改變了,他長高了,也變得像夏天一樣白了,不,確切地說,是比夏天更白了。
原因無它,他底子比夏天好
自然也比夏天更招小女生喜歡
更要命的是,他的那個自以為是的母親大從,每天都要看著他涂隔離霜、防曬霜還有一堆說不上名字的什么膏和霜,否則,不給出門。
一氣之下,他想住校。
但是學校老師說不可以,要到高中才可以住校。
三年呵,三年完全的改變了一個人
高一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住校了,住校后的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習慣了,睡前洗臉早上擦霜。
看得同宿舍的男生一愣一愣的。
他別過頭去,兀自又涂了起來,只是省了很多步驟就,只涂了一點防曬霜而已。
哎
六年呵,六年來,他早已習慣了在各色花枝招展的女生里,讓視線去追逐眼前的這個長發白裙的女孩
她似乎,沒有變,一如從前
長發白裙的從眼前走過,從初一那年的九月走到了現在的九月,始終是淺淺的笑,不喜也不哀。
看著,讓人心生寧靜。
每每看到她,他便不自覺得會想到那個遠在幾百里外的另一個女孩子來。
她是否也留起了長發是否也喜歡穿上漂亮的衣裙是否也如眼前的女孩子一般,一如從前的純善而美好
她,是否,還記得他
他最初只以為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只是長了一幅好皮囊而已,后來才發現,他想錯了。
再見到她時,是在初一開學第二天的迎新校會上。
她作為優秀學生代表發言,那天的她,一束淡藍色的長絲帶將長長的烏發束在了腦后,著一襲淡藍色的紗裙,飄逸而靈秀,活像一個墜落人間的精靈。
驚艷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忽然間顫了一下。
朱顏最喜歡的顏色也是藍色呵
此刻坐在高高的主席臺上脫稿演講的女孩,像極了他記憶里的那個朱顏
高高的馬尾,淡藍色的衣裙,字正腔圓如銀鈴般的聲音,讓他的鼻子陡然間酸了又酸。
她說,當你無能為力不能左右決定時,請你不要再輕易做決定,也請你不要怨天尤人或是自抱自棄,你要做的是,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強大,可以自己作主
臺上的她,坦然自信。
臺下的他,醍醐灌頂。
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左右自己的決定,那么會怎么樣
他便可以去找朱顏了
可以回到朱家村了,仍像從前一起,過著開心快樂的生活,而不是現在這般,偌大的靜云讓他感覺到陌生、壓抑而心塞。
他當天晚上回到家里便問了媽媽,什么時候,他有權力決定自己想去做的事。
媽媽當時一愣,然后,笑了起來,笑著對他說,權力的使用是有限制范圍。
什么是限制范圍他脫口而出,心里卻滑過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