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李孟去而復返,用寬厚的身體遮擋著遞給沈林一把折疊款的瑞士軍刀。
或許是怕沈林要求中的美工刀會誤事,李孟花了些時間,特地找了這把刀,完美符合了沈林要求中小巧,輕便,方便攜帶的特點。
刀遞出去之前,李孟又一次盯著沈林的眼睛,就像是要從那雙眼里看到沈林的靈魂。
“你沒瘋,對嗎?”
“不知道,他們都說我瘋了。”沈林苦笑,時至今日,瘋或者不瘋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你沒瘋。”李孟替沈林下了決斷,就像是要把這三個字透過眼睛刻在沈林的靈魂里,他沒有半點猶豫,把手里的刀遞給了沈林,臨了囑咐。
“別傷到自己,萬事需要幫忙說一聲,能幫的我想辦法幫,不能幫的勞資也想辦法幫。”
年輕人總是一腔熱血,如果這是三十歲的李孟,或許他會畏首畏尾,可惜他才二十歲。
二十年來的朝夕相處,他是最明白沈林是誰的那個人,某種意義上,他比沈林自己都明白。
如果扔在一個極端事件里,李孟可能活不過一個小時,可那又如何,愚人有愚人的閃光之處,大智若愚或許說的就是李孟。
刀遞給沈林,李孟轉身離開,沈林一直目視著一切,他手里的刀攥得很緊,很緊。
夜里十點半,護士最后一次查房,給沈林換了藥,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后離開。
夜里十一點,病房熄燈,母親張曉月像往常一樣在病床的邊緣趴著開始打盹,渾身上下被束縛的沈林被蓋上了被子。
夜里十一點半,母親熟睡后,沈林開始有了動作,潛藏的瑞士軍刀一點一點的割開了束縛自己的扎帶,首先是雙手附近的,然后是脖子和上半身,在之后想脫身太容易。
不到二十分鐘,沈林就處理完了一切,為了不驚醒母親,他還特意裝睡了五分鐘。
在黑暗中觀察到一切沒有異常后,沈林于黑夜里起身,拖著在這個世界久未有所動作的身體,在母親包里拿出了自己入院后被保管的手機和證件,離開了房間。
接近凌晨的大夏精神病院,因為精神病人的特殊性,為了不驚擾到病人,大半區域都做熄燈處理,只有值班區域有部分光亮照耀著。
得益于復蘇世界的經歷,虛幻也罷,妄想也罷,總之沈林很適應這樣黑暗的環境,甚至在這樣旁人膽戰心驚的環境里他越發的如魚得水。
摸黑在某個忘記關門的醫生辦公室內找到一套常用的衣服,比起沈林的身材來說有些大了,可現在沒得挑,他快速地換上,做了點適應性處理,又在外面套了個白大褂。
病房里還有護頸,看上去像是醫生為了延緩頸椎病準備的,沈林隨手拿了,套在脖子上,掩蓋傷口。
一路從醫院走過去,冷不丁這么一看,他還真像一個半夜加班到很晚的醫生,著急到下班連脖子上的護頸都忘了摘。
值班區域設在進出醫院的必經之路上,沈林沒遮掩,光明正大的走了過去,臨經過的時候值班的護士似乎滿腦子問號,想問為啥這個時間點還有醫生沒下班,剛想發問就被沈林提前一步開口。
“302病房的病人神經反應綜合征最近反復地很厲害,我叮囑了保安那邊當心,你們這邊也注意,有什么問題第一時間拉警報通報。”
302是沈林路過的時候路邊看到的病房,里面的病人是什么病鬼知道,這病情名字他也是亂編的。
準備提問的護士被反將一軍,愣了一下,腦子光速旋轉尋找302的信息,只能先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