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市鄉村地帶的一處村落里,年輕人像個木頭一樣坐在民房陰影的角落,他渾身上下濕透了,有水漬在止不住的流,他本人更是蜷縮在這里,像是受傷的幼獸,不見有半點動作。
村子里的關系相比城市密集太多,每戶幾口人都叫得上名字,突然來到的陌生人把來往的村民都嚇了一跳,看到這年輕人怪異的打扮也是避之不及,有人提議說實在不行報警,被人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管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當天傍晚。
“小伙子,小伙子,醒醒。”老人站在墻角,朝著角落里蜷縮的年輕人叫喊。
年輕人像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看了看叫他的人,沒半句回話的意思。
“你渾身濕透了,哪怕是大夏天的也不行,白天和晚上溫度一降下來,會發燒的。”老人關切的說著話,年輕人依舊沒有半點要回的意思。
老人又說了幾句,見對方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先離開,好半晌又回來,手里提著一件老舊的軍大衣。
把軍大衣遞到年輕人面前,老人渾濁的雙眼中滿是怯意。
“穿的年頭有些多,你別嫌棄。”
“跟你有什么關系?”老人的喋喋不休像是終于惹惱了年輕人,對方冷冰冰的回應,話里話外都帶著排斥,說話的語氣冷極了。
“沒關系。”老人憨厚的笑了幾聲。
“這年頭誰家都有不容易,你的年紀不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應該不至于到這一步,誰都有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是。”
年輕人沒回話,他對于老人的喋喋不休有明顯的不耐煩。
老人遞著軍大衣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憨笑凝固了一瞬,隨即化作更沉重的無奈將大衣披在年輕人的身軀上,遠走離去。
陰影里,年輕人僵直的蜷曲著。身上那件帶著體溫和“生人氣”的軍大衣,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灼燒著他冰冷的靈異軀體。一種前所未有的、混亂的感覺沖擊著他懵懂的意識核心。
他下意識的想扔掉這礙事的軍大衣,可手指觸碰到粗糙的布料時,動作卻停滯了。那屬于沈林的、關于“母親”的模糊碎片,與眼前老人佝僂的背影在他混亂的意識中短暫重疊。
他猛地抱住了頭,身體蜷縮的更緊,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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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找了個網吧,在小哥張口問他要身份證的時候他愣了一下,這個詞在滿是厲鬼、恐怖復蘇和絕望的馭鬼者生涯里,早已經被他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忘帶了。”沈林淡淡開口。
那網管小哥頭都沒抬,直接說了一聲:“沒身份證上不了。”
沈林沒再說話,微微閉眼,一股難以察覺的陰冷氣息極其微弱的覆蓋了柜臺上的讀卡器和屏幕,來自記憶的虛構性成功入侵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