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掌柜的。”
老人也沒再回話,領著沈林出了后屋,來到藥鋪門前,邊打開門,邊囑咐。
“出了門往左拐,進對面那個巷子能規避官兵巡夜,然后再看機會出城。”
老舊的木質門板伴隨著“嘎吱”聲被打開,伴隨著天色漸晚,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打開房門沈林愕然看到門旁有個矮小的身影正弓著身子在干些什么。
那身影年歲看上去不大,身材很是瘦小,因為常年的饑餓和顛沛流離,整個人虛脫的快剩骨架,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沒個人樣。
似乎是聽到了藥房大門打開的聲音,人影驚慌的抬頭看,沈林看到了一張被抹的烏漆墨黑的幼童的臉,以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那雙眼睛是如此的麻木且純粹,純粹到也什么都不想,只想活著。
伴隨著他抬頭,沈林才看清他在干什么,他在收拾藥鋪掌柜的倒在那里的藥渣,嘴里塞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使勁地往兜里揣,也不管苦不苦能不能吃,只想著頂飽。
這孩子反應同樣很快,看到沈林和掌柜的看過來,多巴拉了幾下,也不管剩下的藥渣,抬頭就跑,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夜色與巷子中。
“估計是家里有人病了,自己也病了,買不起藥,只能撿些藥渣回去吃。”老人幽幽開口,隨口嘆了口氣:“常有的事。”
聽了這話,沈林又往那逃跑的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整個人心思極為復雜,透過這詭異的“真實”,他只感覺獨屬于民國的沉重和絕望撲面而來。
那是迥異于當代恐怖復蘇的另一種絕望。
在現代,普通民眾被保護得很好,大多數人在陷入恐怖復蘇之前很少知道關于恐怖復蘇的一切,以為厲鬼只存在于傳說中,獨留厲鬼復蘇中的馭鬼者在絕望和恐怖中掙扎
而民國時期則更甚,這里的恐怖復蘇相關的消息沒有被遏制,可卻充斥著大量的牛鬼蛇神,無數個真假不一的信息被傳遞開來,普通人根本無法分辨,基本你能麻木地等待或認同。
又因為時代的局限性,這里的信息傳播極為有限,報紙相關在這個時代基本只帶一些重要城市和富有人口之間作為信息溝通渠道,剩下人只能靠口口相傳,傳著傳著難免變了味道。
這個時代特有的絕望比之當代更甚,沈林皺眉意識到當年的馭鬼者們在經歷什么。
于天,不知道什么時候,什么地方會爆發的恐怖復蘇隨時可能會要了自己的命。
于地,自身的厲鬼復蘇始終存在,他們不得不為了活著反復奔波。且這個時代無論是資源廣闊性、即時性、便利性還是人員配合度都比之當代差得太遠。
于人,這個時代遍地軍閥混戰,民不聊生,恐怖復蘇和戰爭到最后誰給民眾造成的代價更大都很難論斷。
天不順時,地不便利,人不相合。
天地人一樣都不占,可還是有一批民國人杰在這樣的絕望中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他們成功的解決了恐怖復蘇,哪怕只是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