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猛地將手機扔到沙發上。他走到酒柜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落地窗映出他的身影,依然英俊的面容,昂貴的絲質襯衫,手腕上價值百萬的名表。
但此刻,這些外在的光鮮只讓他感到更加空虛。
他想起五年前拍的電影《北方的河》。
那時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為了一個五分鐘的鏡頭在零下二十度的冰河里泡了整整一天。
電影上映后,那個鏡頭被影評人稱為“年度最震撼的表演瞬間”。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不再為角色拼命了?是從第一次拿到最佳男主角?是從廣告代言費超過片酬開始?還是從粉絲接機的尖叫聲讓他飄飄然的那一刻?
門鈴突然響起。徐浩皺了皺眉,這個時間誰會來?
監控屏幕上顯示是劉大偉,他手里還提著兩袋東西。徐浩按下開門鍵。
“浩哥,我怕你一個人胡思亂想。”劉大偉氣喘吁吁地進門,把袋子放在餐桌上,“帶了點宵夜,還有...這個。”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這是什么?”徐浩問。
“所有關于《醬園弄》的影評和觀眾反饋,我讓人整理出來了。”劉大偉的表情有些復雜,“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徐浩翻開文件夾,第一頁就是數據統計:好評率18%,差評率63%,其余為中立評價。他快速瀏覽著那些被摘錄出來的評論:
“劇情支離破碎,徐浩的表演完全撐不起這個角色...”
“導演想表達的東西太多,但執行得一塌糊涂...”
“浪費了這么好的題材和制作經費...”
翻到后面,是一些相對理性的分析。有位匿名的業內人士寫道:“《醬園弄》的失敗不是某一個人的責任,而是整個創作團隊的自負導致的。從選角開始就偏離了藝術創作的初衷,變成了資本和流量的游戲...”
徐浩合上文件夾,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這些批評雖然刺耳,但每一句都戳中了要害。
“我們是不是...走得太遠了?”徐浩突然問道。
劉大偉正在拆外賣盒的手頓了頓:“浩哥...”
“記得我們拍《追光者》的時候嗎?”徐浩的聲音有些飄忽,“那時劇組窮得連盒飯都要省著吃,但我們每天收工后還圍在一起討論劇本到半夜。”
劉大偉點點頭,眼神柔和下來:“你為了演好那個盲人角色,蒙著眼睛生活了兩周。”
“那時候的快樂很簡單,就是演好一個角色。”徐浩苦笑道,“現在呢?番位、代言、流量數據...我們有多久沒好好討論過表演本身了?”
兩人沉默地吃著已經有些涼的宵夜。電視機里正在播放娛樂新聞,女主播甜美的聲音格外刺耳:“《醬園弄》票房持續低迷,業內人士分析這可能是徐浩演藝生涯的滑鐵盧...”
劉大偉趕緊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別關。”徐浩阻止了他,“讓他們說。”
新聞轉向下一條:新銳導演張一白宣布新片計劃,將改編著名作家王安憶的小說《長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