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融化,不是消散,而是每一塊金屬、每一道接縫、每一處關節,都在同時存在于所有可能的位置;它的輪廓像被無數雙無形的手拉扯,在三維空間里延展出分形般的殘影——左臂的液壓關節既在閉合又在伸展,胸口的新火種盒既在熄滅又在爆發,頭部的超光速捕捉鏡頭既在聚焦又在失焦。
它的材質不再遵循經典物理的規則,裝甲時而呈現金屬的冷硬,時而化作流體的波動,時而又坍縮成純粹的數據流,在虛空中編織出閃爍的代碼帶,它的運動不再是線性的位移,而是概率的躍遷——上一瞬還在原地震顫,下一瞬已同時出現在所有可能抵達的坐標。
最后,它的形態徹底失去了定義,既非實體,也非虛影,而是一種介于存在與湮滅之間的震顫。
然后他超出了所有文明領袖的視界,也超出了所有監控器所能捕捉的監控范圍。
高工進入了深層量子模式。
……
這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狀態。
思維模塊不再局限于單一邏輯鏈,而是分裂成無數平行運行的線程,每一個決定都衍生出新的可能性,每一個判斷都同時成立又同時被推翻,它的存在本身變成了一場觀測實驗——當無人注視時,它既是完整的機械體,又是離散的粒子云;當目光投來時,它又坍縮成某個不確定的中間態。
高工仿佛在‘量子海洋’中裸泳。
而‘量子海洋’,毫無疑問是‘信息潛海’中的深海,畢竟其涉及時間、涉及空間、涉及因果。
一時間,戰場上的紛紛擾擾,不管是蓋倫人那覆蓋范圍大到夸張的極端能量武器陣列,又或是米爾塔人那仿佛星際黑潮一般機甲狂潮,甚至是隱藏在新版賽博狂潮之中,不斷撒播出去,蟲化萬物的女王權柄,仿佛都與他無關了。
他無所不在,卻又無處所在。
整個戰場之中,只有高工一個人,知道這個陰影女王是‘假貨’,也知道這一位,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這個缺陷不在于高工可以借助信息母體,繞過對方制造的賽博之潮。
也不在于,作為一個沒有文明的蟲族女王,她的女王權柄是有限的。
甚至不在于,作為新任的‘千面者文明領袖’,她沒有完全掌控這個文明的力量,所以在被圍殺的過程中,并沒有‘千面者’,乃至于‘無面者’被演化出來。
賽博之潮也好,信息母體也罷,都有著強大的信息污染能力。
但問題是,能夠污染是一回事,污染了之后能否復原,那就是另一回事。
而此類手段,是幾乎沒有還原方法的。
不然高工吞掉了整個‘病毒機械文明’,最大的好處卻被高克斯和高媛媛瓜分了,自家一條專業知識鏈都沒弄到。
原因就在這里。
然而,哪怕這是一個極大的破綻,但卻不是最大的破綻!
在高工看來,這位陰影蟲族女王最大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它不該使用‘女王權柄’!
要知道,這個‘權柄’可不僅是你一人所有,是屬于所有蟲族,甚至于,某種意義上,這是在借用另一位蟲子女王的蟲族權限,所演化出的領袖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