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詠盡量把聲音放緩,柔聲道“你起來說話,這地上寒冰刺骨容易把腿凍傷”
那女子聽他語氣竟是有肯幫忙的意思,不禁激動萬分,連忙站起,這時候辣椒也下了馬車,遞給那女子一件棉衣示意她穿上,那女子連忙欠身施禮道謝。辣椒見她可憐兮兮,有些同情“你有什么困難盡管說,我們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女子穿上棉衣稍微暖和了一下,情緒也漸漸穩定,便娓娓道來。
眾人一聽,卻是個老生常談的故事。
她叫李二妮,丈夫本在西北軍效力,后來在一次大戰當中不幸腿部受傷,成了瘸子,領了一筆撫恤金回了老家,按大周律他這類傷兵回鄉后當地縣衙是要妥善安置的,沒有適合的活計就應給“安家費”,一次性二百兩或者是每月一兩紋銀。
她這個村子隸屬華陰縣,華陰縣令自恃與連將軍沾親帶故,平素囂張跋扈,欺上瞞下,不但克扣了李二妮丈夫的安家費,還設計害死了她丈夫,玷污了她的清白。她的公婆一把年紀竟然被活活氣死。
辣椒越聽眉毛豎得越高,眼睛越瞪越圓,曾詠亦是越聽臉色越陰冷,他雖見慣了各樣的惡棍,如此卑鄙無恥之徒也是見怪不怪,但一想到所有惡行都發生在眼前這楚楚動人的弱女子身上,他突然有種想立即去替她報仇的沖動方才一腔怒火還沒徹底噴發慕容白的腦袋沒有砍下來他本就憋著火。現在聽著凄婉的故事,一個柔弱如斯的年輕女子,竟然被一個齷蹉的男人按在床上肆意凌辱,他心頭怒火不禁再次點燃
鳳九霄看著曾詠的臉色變換,知道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公婆的死,丈夫的死,對于一個殺人如割草的江湖大少來說不足以在他心湖里留下一絲波瀾。能讓他生氣的只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原因。但是鳳九霄秉承一個原則,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只要最終是在做善事,而且事態的結果也是美好的,那么這個人做事的出發點到底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不管他是為公還是為私,不管是為了幫別人還是為了泄私憤,他終究是一個值得別人感激的好人。
所以鳳九霄對曾詠道“這事你說了算”
曾詠露出一絲尷尬,干笑一聲“好”他知道鳳九霄已經洞悉他心里所有的想法和念頭。在鳳九霄面前,曾詠從來不遮掩。因為想遮也遮不住。索性不遮。
曾詠對李二妮道“家里可還有別人”李二妮搖頭道“沒了我現在是不折不扣的寡婦。”說到寡婦二字時,聲音細若蚊鳴。
曾詠道“那委屈你一下吧,和我們一起走吧。”他正欲喊一位天鷹騎士過來扶李二妮上馬,沒等他發話,辣椒已經說道“上車吧”曾詠不禁對辣椒投去感激的眼光。辣椒一揚眉毛,沖馬車方向努了努嘴。曾詠立即心領神會,報之一笑。辣椒的意思很明顯,讓李二妮上車自然是大小姐的意思。
車轔馬嘶,一行人不多時便到了華陰縣城。縣城不大,所以只有兩名守城卒。左邊兵卒長得身材甚是雄偉,一臉橫肉,頗似屠夫,右邊兵卒則干瘦身板,面黃肌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像竹桿。
“屠夫”見一行人衣衫光鮮、氣度不凡,尤其那十多名黑衣勁裝大漢俱是腰挎長刀、背負勁弩,氣宇軒昂、英氣逼人,嗓門便比平時弱了幾分“你們是什么人,到哪里去可有通關文牒”
林勇鵬一亮腰牌,一言不發
那“竹桿”頗為識貨,一見腰牌上“邢部”透露有的印記立即肅然道“閣下可是朝廷欽差”
林勇鵬倒是一愣“想不到你倒認得”
竹桿嘿嘿笑道“恰巧在下有遠房親戚亦在邢部當差,知道些邢部的規矩,您這腰牌非是奉旨行事是不能隨便攜帶的”
林勇鵬笑道“你那親戚是哪一個說來日后若有機會我們也好親近親近”
竹桿呵呵一笑“他只是一個小人物,哪敢高攀大人再說了,我若是隨便透露他的姓名也有不妥,還望大人見諒”林勇鵬不禁眼前一亮。這竹桿竟然有如此膽識,實在出乎意料。
鳳九霄等人亦對竹桿刮目相看,這人從頭到尾一直不卑不亢,思路清晰,進退自如。
林勇鵬笑道“我們能進城了吧”
竹桿做了個“請”的手勢,讓出路來。屠夫雖然體格雄偉,但似乎對竹桿頗為敬重,也自動讓開身形。
鳳九霄與竹桿擦肩而過的時候,那竹桿看了一眼鳳九霄腰間的秋水寶刀,似有所思。
鳳九霄看在眼里卻裝作若無其事,策馬入城。
待找好客棧安頓下來已經是日落西山。
一夜無事。
翌日曾詠和王鶴鳴陪李二妮到縣衙報官。其余眾人在客棧等消息。
衙門口兩尊石獅張牙舞爪,氣勢洶洶,不知是用來嚇唬惡人還是嚇唬百姓的,曾詠冷笑一聲走到登聞鼓前拿起鼓錘一通狂敲
馬上沖出幾個捕快氣勢洶洶來到曾詠面前大聲呵斥“什么人在此聒噪”曾詠見這四名捕快橫眉豎眼心下已然不爽,而且口氣蠻橫,他差一點就要出手教訓他們幾個看在李二妮的面子上,他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