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顱,始終孤傲的抬著,眼睛越過了人群,也越過了皇城,落向了某一個方向。
人生彌留之際,將死未死之時,始終有一口氣懸著。
陳萍萍知道,那個少年終究會來。
而此時的周余棠,在數千禁軍合圍當中,飛馳而至,撞得人仰馬翻。
群演們可太辛苦了,噴水車往自己頭上噴著水,偏偏不能躲,還要很配合的裝出一臉震驚的樣子。
周余棠雙腳在馬背上重重一踏,借助威亞之力,整個人瞬間掠空而起。
“咔,再來一遍!”
李木歌喊了一聲,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措辭,然后才帶了手勢地向周余棠解釋:“周總,范閑這個時候,是風塵仆仆趕回京都,我剛看了,你身上的戲服不太對”
“周總,要不用替身?”
今天蔣雪糅也在現場,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了口,提議道。
縱馬疾馳加上了吊威亞,還是有些危險的。
“不用,我自己來。”
周余棠也沒矯情,喊了化妝師重新換套戰損戲服。
其實他倒還好,威亞什么的都有專業人士經過測試,不存在意外。
只是對戲的武行要遭重。
這場戲拍了幾遍,就從空中摔了幾次。
幾個哥們臉上笑嘻嘻,心里估計mmp,恨不得給李木歌兩拳。
拍攝重新開始。
唏律律!
戰馬的悲嘶聲與空中阻擊周余棠的人慘叫聲同時響起。
皇城之上,陳道銘依舊負手而立,只是目光倏縮,凌厲如刀。
連殺數人,如入無人之境。
周余棠解開了吳鋼身上的束縛。
雨線自蒼穹傾瀉而下,打在行刑的臺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也打在行刑臺上的這兩人身上。
“味道對了!”
監視器后邊的李牧歌,身子無意識前傾,眼睛在放光。
吳鋼不愧是人藝臺柱子,這時候狀態極好。
而周余棠竟然也毫不遜色,完全接住了他的戲。
他沒有說話。
只是眼眶瞬間紅了。
腳步都有些艱難的走過去,顫抖著雙手,將自己身上有些污泥破洞的黑袍解下,遮住了吳鋼滿身創傷的身體。
“我回來晚了。”
周余棠將吳鋼抱起來的時候,那劊子手目露兇光,在背后蠢蠢欲動地抬刀。
周余棠連頭也沒回,匕首從袖間飛出,瞬息之間,人頭落地。
如此兇威,令周遭瞬間寂靜。
禁軍眾人,震懾畏懼之下,都忍不住朝后倒退了半步。
風雨飄搖。
周余棠抱著這個猶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的孤獨老人,喃喃道:“明明已經走了,為何又要回來?你這又是何苦?”
“我這些年的努力,只想你們能過好日子。”
“你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那箱子,那箱子”
此時的吳鋼,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酡紅,喉間嗬嗬作響,回光返照問出了這幾個字:
“那箱子”
“是槍,很厲害的火器。”
“這玩意兒,我也有。”
吳鋼緊緊的握著周余棠的手臂,帶著驕傲的笑,說出了最后一句話,然后手臂垂落,身體漸漸軟了下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