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內心盼著,毛將軍那樣尚有血性的武人,能有錢買馬養兵,守住渾河。”
顏思齊聽著聽著,不得不承認,同樣是“看好”毛文龍,阿珠小姐的理由,要比他的理由格局高上幾層。
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數年前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女了。
顏思齊覺得,剛剛過去的十幾個時辰當真波瀾起伏,自己從悵然若失,到所獲匪淺。
不但得到了以往跑一次遠航海貿才能換來的錢財,還意識到,自己和阿珠小姐,各自的世界,都不再囿于小鎮上的裁縫鋪和深宅閨房。
昨日給她展示自己數年來所縫制的衣裙時,阿珠小姐確實露出剎那動容之色,但其后,她的諸般言語舉止,再無男女之間的繾綣之意,倒像平戶與南洋那些談買賣的海商。
鄭海珠沒有再說叨毛文龍,而是起身,去包袱里取出幾張銀票,交還給顏思齊。
“顏大哥,我回來后想了想,這八百兩黃金,能從山東登州錢莊換成白銀兌出的,我自會想辦法去取。剩下的六百兩黃金,在壕境澳門,于我而言,兌現殊為不易,我還是放在你手里,作為本金,托你跑海路。你設個小賬,咱倆分潤,如何”
顏思齊一愣,略略思忖,點頭道“你如此信任于我,我便好好籌劃一番。六百兩黃金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配些上等貨色也是夠了。”
鄭海珠馬上建議道“松江府有許多人在朝廷做官,消息靈通。上月,我聽韓家老爺說,京師紫禁城的東苑內庫起火,燒得厲害。東苑里的東西,若是金銀玉器便罷了,那些香藥一沾明火烈焰,幾與廢物無疑。秋冬之際,宮里頭各殿最要熏香,年節賞賜百官也要香藥。顏大哥,我們要不要去南洋多進些香藥月港的牙行應是肯收的。”
鄭海珠所說的月港,正是二人漳州老家入海處的一座港口。
大明海禁多年,到隆慶年間才迫于各方形勢開關,再到萬歷時,東部沿海已經不只朝貢貿易這一種官方貿易形式,在福建以月港為中心,私人海船已能載貨靠岸,只是需要官方背景的牙行來轉手。
顏思齊沉吟須臾,笑道“阿珠,你很有幾分做買賣的好心思。我因從前乃負罪逃亡,對月港有些忌憚。不過,如今手里的船越來越多,只跑倭國與南洋,放棄大明的買賣,確實可惜。好,這次就運香料到月港試試。”
二人談著將來的生意,一個描繪海上風云,一個宣講路上商機,長時間的目光相接,已不似昨日那般尷尬。
如此盡興地談了小半個時辰,顏思齊起身告辭,叮囑鄭海珠早些歇息。
鄭海珠亦站起來,走到屏風邊,盯著墻上掛著的幾幅畫,問道“顏大哥,這畫上的風景亭臺,是何處十分好看。”
顏思齊不以為意道“不過是倭國畫師所繪的小山小水小庭院,你若喜歡,便帶回松江。”
“那我就不客氣嘍,臥房里的幾幀仕女圖,畫的也是倭國婦人吧我也可以帶走嗎”
“當然,回頭讓月蘭給你包起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