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馬將軍,怎地不進院子里”
韓仲文殷殷切切地迎出來。
馬祥麟笑著見禮“貴府女眷在廳上,在下不便進去,無妨,有阿珠姑娘招呼著我,我今日來商議之事,原本也須阿珠姑娘把把關。”
韓仲文立刻轉頭,讓兢兢業業在外廳站崗的柳姨娘回內宅去,再引著馬祥麟步入廳堂時,已換了誠摯的口吻道“不瞞將軍,宅里剛鬧騰了一陣。咳,誰能想到,阿珠陪著劉公公揪出來的元兇,竟是我弟媳的表哥呢。那胡老爺,與韓某也一直有生意往來。現下花廳里雞飛狗跳的,韓某失禮,只能請將軍在此處敘話。阿珠也先別進去,你放心,希孟那樣護犢子的人,守寬出不了事。”
鑼鼓聽音,說話聽聲兒。
韓仲文這幾句一說,馬祥麟咂摸對方口吻,便曉得,阿珠姑娘沒有遇上一個昏聵的家主老爺,自己今日保駕護航的心思,可以暫時擱在一邊。
他遂直言道“馬某有兩樁事。一是替劉公公帶個話,前日所見的漳絨與松江棉布帕子,阿珠姑娘解說得極好,公公相中了。你們且先做一千條帕子。我所帶的人雖是客兵,朝廷倒器重,暫且不讓我回四川。我接下來要給織造局運一批生絲和綢緞去福建月港公販,正好試賣你們那些帕子,故而,這活兒急得很,韓老爺費心了,定銀等公公明日回蘇州后,就派人送來。”
韓仲文大喜。
今年松江的棉花豐收,徽商收布的價格很低,他不是沒有推薦過章絨與棉布的帕子,但徽商覺得這種絲棉混紡新玩意兒有些貴,而且紅不紅藍不藍黃不黃的糊在一處,不夠清雅,老百姓嫌貴,富家嫌俗,鐵定不好賣。
沒想到最終是織造局的提督太監拍板收貨,還要嘗試賣給番商。
這真讓他韓家揚眉吐氣。
韓仲文遂轉向鄭海珠這個功臣道“我會交代老彭調幾件訂單的工期,先保證劉公公要的帕子,你務必盯在織坊里,每塊帕子,可都是我韓家的招牌。”
鄭海珠連連點頭。
她方才在韓府外遇到馬祥麟時,對方已開門見山地說是來下訂單的,只不過后頭還跟了一句九蓮庵的案子,劉公公說真兇乃韓府的姻親之人,我自也要來看看,你可遇到麻煩。
在鄭海珠聽來,馬將軍這句話的確透著關切,但再沒有曖昧的乃至油膩的下文,就這樣坦蕩又戛然而止得恰如其分,令她能沒有負擔和抗拒地生出一絲暖意來。
故而此刻,鄭海珠也毫無躲閃地望著馬祥麟道“馬將軍放心,我們定要給圣上賺到這筆外匯。”
“外匯是什么”馬祥麟和韓仲文幾乎同時發問。
“就是番商手里的銀子,我在漳州時聽濠境過來的傳教士說的。”
鄭海珠編得十分自然。漸漸給此世的人們灌輸后世的語匯,總也是循序漸進地改變他們觀念的方法。
“哦,”馬祥麟消化了一下這個詞,現學現用道,“那馬某今日來說的第二樁事,就是讓貴府掙內匯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